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七百四十七章 君臣(1)(第3頁)

    呂公著也是籲出一口氣,然後,便開始了照本宣科的按照著士大夫們的標準,評價起楊汲、崔臺符兩人的私德。

    是的,只是私德!

    因為,公德上,這兩人在士大夫視角看,確實也很缺。

    但問題是,這是士大夫們的看法。

    皇帝就不一樣了。

    呂公著很清楚,他若真的將楊汲、崔臺符兩人當年在朝的所作所為與罪證都擺出來。

    那麼……

    少主恐怕,只會嘴上說:“啊啊啊……相公說的對!”

    可回頭,卻還是會拿各種藉口,讓已經生效的敕書繼續走程序。

    這是趙官家的基操。

    在這個事情上,官家們只要裝聾作啞就好了。

    而大臣們,哪怕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也很難挽回。

    尤其是考慮到,現在宮中還有兩宮在。

    而兩宮,按照這兩年的表現,其實也很愛用像楊、崔這樣的皇權忠犬。

    特別是太皇太后!

    都已經有些飢不擇食!

    故此,呂公著只能選擇攻擊,楊、崔兩人的私德。

    好在,這兩條皇權忠犬的屁股,是一點也不乾淨的。

    而呂公著的口才甚是了得,將這兩人私底下的行徑,描繪的繪聲繪色。

    什麼挪用公使錢、給親戚批條子做買賣,乃至於因為寵幸小妾,所以給小妾的親戚行方便。

    趙煦聽著,只眯著眼睛,心想:“這也叫事?”

    大宋朝的士大夫們,都是什麼德行?

    這滿朝上下,宰執公卿,哪個不貪,誰人不拿?

    富弼富鄭公名滿天下,其在洛陽的富園,比趙煦在汴京城外的瓊林苑更大更闊氣也更奢侈。

    傳說,遊人入富園,若沒有人帶路,是會在園中迷路的。

    某位姓文的太師,當年在成都雪中宴客,一頓飯吃掉了一個禁軍指揮一個月的俸錢。

    還讓禁軍在冰雪天氣裡,給他站崗放哨,氣的禁軍士兵,砍了他的亭子,闢了當柴燒。

    在坐賓客,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

    這位太師,當時也是一句重話都不敢放。

    等回了城,安全了之後,才去秋後算賬。

    還有就是,現在在趙煦面前,慷慨激昂,議論著別人私德的這位相公。

    壽州呂家,那數不清的良田和府庫裡堆積的金銀財帛,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總不能是呂家皆是君子正人,所以,家裡的錢都被感動了,於是一個個日夜不休的在呂家庫房裡給呂家做貢獻吧?

    整個大宋朝野上下,趙煦可以確認,從不貪汙,也不拿好處的人,只有四個半。

    一個王安石,一個司馬光,一個章惇,一個傅堯俞,還有半個是程頤這位道學先生——程頤沒有具體差遣,所以只能算半個。

    其他人……

    嗯,也不能一棍子都打死。

    只能說,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又貪又拿。

    且這些人中的大部分,不止貪、拿。

    吃相還非常難看。

    好多人甚至恨不得,把自己的四個蹄子也都拱進食槽裡,像野豬一樣,把目光所及的一切好處都吃幹抹淨。

    這也是趙煦,要把吞併了質庫的抵當所撲買掉的原因——封建社會的官營經濟,除了低效浪費,養一大堆腦滿肥腸的官僚外,不可能有其他貢獻。

    與之相比,私營後的抵當所,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它們肯定充滿活力。

    有些時候,甚至可能會太過有活力!

    不過,趙煦是很會偽裝的。

    他心中雖然吐槽,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

    還時不時的點頭,對呂公著的介紹,表現出非常認同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