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喝藥
寒冬之後，一日比一日更冷。
內務府這段時間抓緊時間在趕製冬衣，緊趕慢趕的總算是在規定時間前製出來，全部發放了下去。
宮人們剛穿上新冬衣，沒兩日就下起了雪。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紫禁城一夜之間便白了頭。
合歡殿內
宮人們一陣喜氣，下了雪離過年就不遠了。宮人們一年到頭就盼著過年，眼瞅著日子一日比一日近，自然滿是喜氣。
小桂子拎著食盒進來，臉上的喜色還沒壓下去。
掀開簾子，看見裡面的沈芙時，臉上的喜色還沒壓下去。
“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沈芙看見小桂子進來，手中的毛筆不停，頭也不抬的問了一聲。
“奴才剛剛過去看過紫蘇姐姐，紫蘇姐姐都已經能站起來了，奴才高興。”
小桂子說著，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面上。
“你倒是有心。”
沈芙說著，抬起頭朝著小桂子瞥了一眼。
自打紫蘇清醒之後，小桂子便是日日都去看她。
時不時的帶些小玩意兒，又或者是講個笑話給紫蘇解悶兒。
紫蘇可是日日都盼著他去呢，這點兒沈芙都知道。
“那是自然。”小桂子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摸了一把：“紫蘇姐姐之前還給我做過秋衣呢，奴才自然是要對紫蘇姐姐好。”
他說著，彎腰打開桌面上的食盒，拿出裡面的湯藥來：“娘娘，這是何太醫給您開的補氣湯。”
沈芙看著推到她面前的那一大碗的湯水，神色剋制不住的變了變。
自打紫蘇醒來後，不止是小桂子日日都去，何從之更是一日不拉的過來。
沈芙也就是那日被他瞧見神色疲倦，被他把了個脈。
從此之後，這湯藥便送到她這手山海上了。
：“本宮現在喝不下。”沈芙手不停，眼神卻是立即挪開：“拿走吧，等涼了本宮再喝。”
小桂子卻是不動, 滿臉為:“何太醫說了，讓奴才看著娘娘您都喝了。”
小桂子送藥都送了好幾日了，若不是他看著，娘娘壓根兒就不想喝。
想起上回他親眼看著娘娘將一整碗藥都倒了，小桂子站在原地，死死不肯走。
沈芙沒法子，整張字帖都練完，眼瞅著那湯藥都要晾涼了，她這才慢悠悠的捧起來。
還未入口，就是一陣刺鼻的湯藥味。
沈芙捧起藥碗，低頭抿了一口，面不改色的道問：“淑婉儀那兒的湯藥還在喝嗎？”
萬歲爺貶斥了淑貴嬪為婉儀，但是封號卻是一直都沒撤掉。
淑，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淑婉儀現在不過是個四品的婉儀，這個淑字在這個位份上，便是顯得可笑起來。
後宮中可是有不少的聲音在說這件事，連著沈芙的耳朵都聽了不少。
“還在喝呢。”小桂子點了點：“娘娘您吩咐過，淑婉儀的一應吃喝都按照位份。御膳房的奴才們不敢剋扣，連著湯藥都是一頓不落的送。”
只是想到什麼，小桂子又頓了頓：“只不過這幾日淑婉儀像是自己斷了湯藥，應當是……發現了什麼。 ”
小桂子說完，嘴角帶著笑意，朝著沈芙看去。
入口的湯藥一陣苦澀，沈芙面不改色的嚥了下去。
湯碗放下，她這才道：“看樣子，淑婉儀這是有好消息了。”
何從之親自配的藥湯，看來淑婉儀被禁足這麼久是有了好消息了。
“你傳話給何從之，若是翊坤宮派人尋太醫，讓他過去。”
小桂子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這要是淑婉儀不信何太醫該如何？”
淑婉儀之前的脈象，可不是經過何太醫的手。
“她如今被關在宮中，正是需要人的時候，何太醫是新入宮的，她不會太過懷疑。”
口中的苦澀不減，沈芙拿起一塊新送來的棗泥糕咬了一口。
等著喉間的苦澀壓下去，她這才道：“再說，她如今被關了禁閉，本宮就只派何太醫給她，她就算是不信，也只有信。”
小桂子點頭，便立即離開。
等到了下午，風雪停了一些，沈芙想到什麼，便想去看看紫蘇。
去之前她特意吩咐了一聲，讓人去慎刑司將方錦蘭帶來。
才剛到長廊，便聽見裡面的說笑聲兒。
沈芙揚了揚眉，走進屋，便見裡面兩個小宮女正湊在紫蘇面前逗她說笑。
那兩個小宮女是沈芙派去照看紫蘇的。
昏迷這麼長時日來，兩個小宮女都是 盡心盡力的照看，清醒之後，整日裡伺候紫蘇吃藥，如今又學會了討紫蘇開心。
兩個小宮女手裡拿著繡花的花樣，湊在紫蘇的面前說話，連沈芙何時來的都不知道。
“紫蘇姐姐，您瞧。”
沈芙剛進來的時候，就見那小宮女舉著花樣送到紫蘇的面前。
而床榻上，紫蘇看的正認真。
聽見腳步聲，紫蘇這才抬起頭朝著沈芙看去，看見沈芙後，面上的神色立即就變了。
“姑……娘娘。”看見沈芙，紫蘇連忙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被褥裡。
沈芙眼尖兒，看見了倒也沒挑破。只是抬手解開斗篷走了上前：“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紫蘇看見沈芙來了，嘴角立馬勾出幾分笑意。
扶著宮女的手便要下去。
“不用起身。”沈芙立即上前攔。
“你身子還未好，起身做什麼？”
紫蘇被沈芙扶著坐下，她嘴角勾了勾，面上對著沈芙擠出笑意：“奴婢只是瞧著娘娘您來了，心裡高興。”
沈芙見她氣色不錯，一雙眼睛也是亮晶晶的，自然就知道她恢復的不錯。
“本宮瞧著你也好多了。”比起之前躺在床榻上的時候，實在是好的太多。
眼看著床榻上還有沒喝的參湯，沈芙起身拿起：“今日過來除了是想看看你之外，便是想問問你可想復仇？”
“復，復仇？”
紫蘇下意識的就想起方錦蘭那張臉。
當時的情形太過慌亂，再加上她是揹著方錦蘭的，根本就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
只記得自己後腦勺一疼，緊接著就沒了知覺。
昏迷閉上眼睛之前，紫蘇這才看見方錦蘭那張陰狠狡詐的臉。
想到這裡，方錦蘭克制不住的有些發顫。
原本紅潤的臉色也逐漸變得發白，蜷縮著的身子剋制不住的發著顫。
“我，我，我不知道……”
紫蘇牙齒都在哆哆嗦嗦的打著哆嗦，那眼神中還滿滿帶著恐懼。
沈芙見狀伸出手，伸出手寬慰著紫蘇。
“已經沒事了，本宮在這兒必然不會讓她再傷害你。”
沈芙寬慰了紫蘇好一會兒，紫蘇才緩緩地逐漸平緩下來。
“你若是不想見她，本宮就讓人將她送走。”
“姑，姑娘。”紫蘇滿臉發白，指尖握在沈芙的胳膊上，一陣用力。
“我見。”
她面色慘白，看向沈芙時分明滿是但是但發白，但還是嚥著口水努力的道。
“娘娘，我要見她。”
沈芙伸出手拍了拍紫蘇，這才讓門口的人進來。
沒一會兒，門就被打開。
兩個小太監拎著方錦蘭滴溜了進來，一把將她按在了地上。
紫蘇看見來人時，身子還剋制不住的發顫。
可等著真的看清地上的人時，紫蘇甚至有那麼一瞬間認不出面前的人。
“娘娘，這……”紫蘇指著地上的人，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地上蜷縮著的人，沒有以往方錦蘭的影子。
蜷縮在地上，整個人瘦骨嶙峋的，衣裳襤褸的沒有半點兒無限風光。
若不是那雙看向她的雙眼中滿是怒火，紫蘇甚至是認不出來這人是誰。
“娘娘，這……”紫蘇伸出手，震驚的指著沈芙，再指著地上的人。
“是她。”
方錦蘭跪在地上，她被餵了啞藥，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那雙眼睛裡面滿是怒火，充滿怒意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兩人。
沈芙看著那雙似火的眼睛，毫無畏懼：“當初就是她將你給傷成這樣。”
方錦蘭聽聞雙眼間的怒意更深了，拼命的掙扎著。
只不過那兩個小太監扣住肩膀，任憑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
“她如今就在你面前，當初她將你傷成這樣，你想如何對她都可以。”
沈芙對著身側的紫蘇緩緩道。
“嗚嗚嗚……”方錦蘭嘴裡說不出半個字，被小太監困住了身子，可是嘴裡卻是支支吾吾的叫喚著。
那雙眼睛之中滿是驚恐。
紫蘇半坐在床榻上，看向下首。
方錦蘭變了。
當初那個高高揚起手的人，此時卻像是被抽去了骨頭，整個人滿是狼狽的跪在地上。
那雙看向她的眼裡滿是恐懼。
紫蘇想到當時那番場景，牙齒上下的打著顫，袖中的手卻是在微微的收緊著。
“紫蘇？”
沈芙側過頭：“你若是不想，本宮可以幫你解決。”
“娘娘。”紫蘇牙齒上下哆嗦著。
沈芙看著紫蘇這番樣子，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就在她以為紫蘇不會說什麼的時候。
身側的紫蘇搖搖晃晃的站了起身，她身子還未好全，起身之時晃晃悠悠的。
沈芙看著她一步步的走過去，直到走到方錦蘭面前。
“當初是你砸的我。”
方錦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她被小太監捆住了手腳。
看著紫蘇一步步的朝著自己走時，方錦蘭拼命的朝後退。
可是退無可退，到底還是被紫蘇走到面前。
“嗚嗚嗚……”方錦蘭掙扎著要躲開，看向紫蘇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了鬼。
“你當初砸我的那一下，我現在就還給你！”
紫蘇說著，轉過頭朝著身側看去。她手中拄著柺杖，隨即高高舉起。
那柺杖猛然用力，砸在了方錦蘭頭上。
“嗚……嗚……”方錦蘭痛的大喊，但是半點兒聲音都發不出。
可是那柺杖還是落在了她頭上，痛楚襲來，下一刻就頭破血流。
方錦蘭疼的倒在地上掙扎著。
沈芙看到這一幕也有幾分意外，她沒想到紫蘇會有這番舉動。
她起身走到紫蘇面前。
紫蘇站都站不穩，拿著柺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著。
那柺杖上面滿是血跡，卻被紫蘇拿的緊緊地，不肯鬆開半分。
“你做得很好。”
沈芙走到紫蘇的身邊，彎腰接過紫蘇手中的柺杖。
她吩咐身邊的人扶著紫蘇過去。
隨即這才轉身，看向地上。
“本宮當初說過，不會殺你。”
“紫蘇還你這一棍子，是你自己該受的。”
方錦蘭已經說不出話，捂著腦袋倒在地上，那血跡已經流出到手掌心。
她疼的蜷縮在地上不停的掙扎著，喉嚨裡發出詭異的聲音。
像是瀕臨崩潰的人，喉嚨裡發出陣陣的聲響。
“將人送出宮。”
沈芙冷漠的看著地上的人，毫不猶豫的轉過身。
紫蘇已經報了仇，方錦蘭也得到了報應。
至於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這一棍子下去，方錦蘭不會死。
但從此以後，方錦蘭的日子只怕也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