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番外篇·易俗(為盟主“深刻不等於接近事實”加更)(第3頁)


“所謂上兵伐謀,其次……”


李瑕再次止住了臣下的稟奏,道:“這樣,如果將士們殺其武士超過三十萬了,你再來彈劾。”


“可倭國都沒……”


“朕都沒讓你贊朕仁義,還不退下。”


“臣等遵旨。”


~~


建統十九年,九月七日。


本州路、平安府。


這裡曾是東瀛的京都,如今已成了本州島上的府治之地。


一間酒肆之中,史恢與範學義正對座而飲。


因為史恢終於致仕了,他決定跟商船到海東路尚慶府去定居,範學義請他喝頓酒給他送行。


“你請老夫喝酒,你卻不肯喝,哪有什麼誠意?”史恢笑呵呵道:“放心,清酒,不醉人。”


範學義卻還只肯小抿一口,算是給史恢面子,道:“下午還有公務。”


“隨你吧。”史恢道:“等我回了遼東,自喝我的烈酒。我這年歲,這次一別,你我就是永隔了。”


“好吧。”


範學義只好將一整杯清酒飲了。


這裡的杯子很小,其實也就只有一口。


“你呢?”史恢問道:“你往後是何打算?就一直留在這?”


“不會。”範學義搖頭道:“我有個郝兄弟如今在西域軍中,來信說往後還想建功立業,終是得到西邊去。我想等任期滿了,看能否調過去。”


“年輕人就是能折騰,從最東到最西,了得。”史恢湊近了些,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續絃一個東瀛女子?旁人都是玩玩,最多不過納妾。唯獨你……”


範學義抬了抬手,道:“要治理東瀛,總要有人帶頭。何況,久美對我確實是千依百順,她還打算隨我到西域。”


“你真是。”史恢搖了搖頭。


“對了。”範學義岔開話題,問道:“這間酒肆也是賈氏的產業?”


“是。”


“賈氏背後靠山是誰?莆先生是何人?”


史恢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賈氏便是賈似道的產業,宋亡後當過右相的幕僚。莆先生以前只是他身邊一個小廝,如今跑到這東瀛來反倒充作大戶。說白了只是商人,你怎麼問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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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學義道:“打聽到有人要刺殺賈氏,官府給過提醒,這些商賈毫不理會,由得他們。”


“放心吧,他們有分寸的。”


史恢說著,搖了搖頭,嘆息道:“也不知這些刺客何時能完全剷平。”


“小打小鬧而已。”


兩個又敘了幾句話,史恢起身,道:“走了。”


“我送你出城。”


史恢要在城外坐船到神戶港,再從港口坐海船。如今本州島海貿繁忙,商船絡繹不絕,倒是方便。


他們邊走邊說,只見路上不再見到那些帶刀的武士,卻多了衣冠楚楚的平民。


鴨川河邊,有人在跳風流舞,祈禱稻米、蔬菜豐收。


也有些歌舞伎團在表演,往來的商販看了往往會給些錢幣,周圍還有平民在賣些茶點,十分熱鬧。


史恢卻懶得看這些,有些迫不及待地登上小舟,向範學義道:“老驥伏櫪,壯心不已,如今連平兩國,州縣治之,老夫心願已了,這便安度晚年了,告辭。”


這番話是他想了很久的,之前與別的同僚辭別已說過一次。範學義因公務繁忙,來得晚了,反而能送他上船。


“再會。”


範學義是軍人風範,拱了拱手,目送小舟離去,轉身回城。


走了好一會兒,前方有一群孩子從櫻花樹下跑過,嘴裡還唱著歌。


“明日香河水,流逝似飛禽。上游生翠藻,下游會同心……”


範學義目光隨著他們,見他們穿的都是學堂發的生員服,不由笑了笑。


忽然,一道身影從櫻花樹下竄了出來,破風聲便到範學義面前。


“去死吧,漢人!”有人用倭語大吼道,聲音很是振奮熱血。


範學義連忙避過要害,腹下一痛。


但電光火石之間,他還是迅速拿住對方的胳膊,反手一捅,將對方手中的短匕扎到對方體內。他敢獨自一人微服出遊,仗的便是這樣的身手。


“噗。”


那刺客終於先倒在地上。


範學義捂著傷口坐下,四下看了一眼,向遠處那些嚇呆了的孩子們招招手。


“你們幾個,幫我去河邊喊守衛過來好嗎?”


那幾個小孩彼此對視了一會,商量了幾句,竟還真向河邊跑去。


卻還有兩個孩子留在那,四下看著。


範學義低頭處理了傷口,抬頭問道:“喂,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看看還有沒有壞人要來刺殺你。”


終究是學堂的學生,漢話說得十分流利。


不一會兒,已有守衛從河邊趕過來,範學義拿出令符吩咐了幾句。


便向那些孩子玩笑問道:“我該怎麼答謝你們。”


其中一個孩子十分興奮地抬頭看著範學義,目光狂熱,興奮道:“給我們美味的飯糰吧!”


範學義不知飯糰有什麼好美味的,遞了一串銅板過去,道:“去那邊買燒雞吃吧。”


櫻花樹下,武士的屍體搬走,幾個孩子們則已歡呼了起來。


更遠處的河邊,風流舞的鼓樂還在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