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統籌(第2頁)
他最早是在去年聽元嚴說了李冶之名。
這是北地僅剩的幾位還未出仕的名士之一,數學上的造詣也許可算是稱冠當世。
又有元家、楊果的這層關係,李瑕當時便起意招攬。
派細作往河北,這事很難。但張弘道來了,便有了機會。
張家一直有些走私生意,就是由張弘道打理。張弘道出奔,張弘範只能將亳州交還給忽必烈,並清算張弘道的人,這不假。
但需要時間。
暫時而言,張九郎忙著向忽必烈請罪、想辦法讓張五郎與張家劃清界線都來不及,不會馬上將張五郎叛逃之事搞得天下皆知。
趁這個關口,張弘道自要派人往保州與某些人暗中聯絡。
可以想見,那邊軍情司的人前腳才憑張五郎信令過山西,後腳張弘範必已快馬褫奪張弘道之權。
就在這可以滲透河北的轉瞬即逝之間,李瑕選擇“搶”來了李冶。
此舉,必然會再次引起金蓮川幕府的警覺、加強對李瑕的防備,以後只怕再難出現這樣的機會。
沒關係,以李冶的才華與名望,值得。
要知道,忽必烈尚且兩次邀其出仕未成。
……
“晚輩李瑕,久聞敬齋公大名……”
“哼!休在老朽面前作態,你當是思賢若渴,老朽只當你是山賊土匪!”
李冶顫顫巍巍下了馬車,一把推開李瑕想要攙扶的手,自站定了。
他一輩子游歷山水,歷盡艱苦,雖年近七旬,身子骨卻還健朗,目光炯炯有神。
環目一看,見到李瑕身後的張弘道。
“你這豎子!”
張弘道面露苦笑,行禮道:“見過敬齋公,小侄失禮了。”
“哼!坑蒙拐騙,這便是你的世家風範?!”
李冶重重哼了一聲,目光掃去,見人群中還有幾個他認識的北歸人,如考城名醫世家子弟張考銘,遂又抬起柺杖繼續罵。
唯獨見了元嚴,他才嘆息了一聲。
“元二姐兒?都這麼大了?當年才只有這麼一丁點高吧?”
再見到舊友之女,李冶一句話間已是紅了眼眶。
元嚴行了禮,道:“誆敬齋公南下之事,侄女亦有參與,還請敬齋公莫怪郡王與五郎。”
李冶上前幾步,不忍再罵人。
“不怪,不怪你們……看到你,想起了裕之兄吶,可惜我未能送送他。猶記相識那年,他才年方十六,一轉眼……”
老人顯得有些囉嗦,他已七十歲了,故人與回憶對於他都太過重要。
什麼蒙古大汗還是皇帝,什麼宋國郡王,他從未怕過。
於他而言,甚至不如能與人聊聊老友及往事。
“二姐兒可知?老朽近年又填了首《摸魚兒》和裕之兄……”
他們這些人年輕時,元好問以一首《摸魚兒·雁丘詞》名傳於世,當年楊果填詞相和,李冶亦是。
《摸魚兒》這個詞牌名下,曾有這一群年輕人的才情、志向、友誼。
近來舊友凋零,再賦詞,愈顯蒼涼。
“倘萬一、幽冥卻有重逢處。詩翁感遇。把江北江南,風嘹月唳,並付一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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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漢臺。
“老朽曾向北君提過五點建議,所謂‘辨奸邪、去女謁、屏饞慝、減刑罰、止征伐’。北君難做得者,‘止征伐’。不想如今宋國郡王竟連‘去女謁’也做不到。”
李冶話到這裡,澹澹看了面前的嚴云云一眼,偏過頭,仰著那花白的長鬚,傲然道:“老朽不與小女子共事!”
嚴云云眉眼一低,道:“聽聞程朱理學尚未於北地興起,卻不知敬齋公為何如此迂腐?”
“迂腐,治國最忌諱婦人干政……”
“我並非干政之婦人。”嚴云云此前一直是恭敬姿態,此時忽然臉色一正,道:“我非郡王身邊以私情擾國事之女謁,乃授官幕府之實幹之臣。雖女兒身,做事與男子無異。行政,而非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