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695章 權傾朝野(為盟主“楚柳拂風”加更)(第2頁)


這是州縣官員與中樞宰執之間的差距……

好在,李瑕敲打了江春一遍之後,便不再繼續追究。

接下來,江春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這次,縣令不必再求見官家了,拿出氣派來,問一問到底是誰給馬千膽子,敢襲擊兩個蜀帥。”

“李節帥這是要與朝廷叫板了啊,我……”

“叫板便叫板,怕什麼?”

~~

臨安城的陰雨未歇。

傍晚時分,賈似道從宮城出來,沒有立即歸家,而是到樞密院,召集了心腹幕僚。

“左相,李瑕的奏章一到,程元鳳沒有推託,徑直乞病告老,饒虎臣以及七名當日以辭官威脅官家的樞臣也上了辭呈。”

“我知道,擬份名單來,把朝堂上所有礙事的廢物都給我掃走。”

“是。”

賈似道抬了抬雙手,掂著他的寬袖,表示終於贏回了他的權柄。

他開口,語氣看似玩世不恭,其中卻帶著某種鄭重之意。

“今日,官家決定加我為……平章軍國重事。”

群僚大喜過望。

所謂“平章軍國重事”,位在宰相之上。

這一官職以前是種殊榮,幾乎不真的參與決策軍國重事。

承平時,只有文彥博、呂公著這樣的名臣擔任過,南渡後,只有喬行間晚年曾擔任過。

待到韓侂胃任此殊職,它由“名”轉“實”,成了權傾朝野的最高官職。

韓侂胃正是憑此職獨擅朝政,獨攬軍、政合一之大權。

賈似道是大宋第五個平章軍國重事,是大宋第二個實權平章軍國重事。

他終於超脫了相位之爭。

這如何不讓心腹黨羽們狂喜?

“恭喜左相,恭喜平章公。”

“平章公終於可以放手施為,重整社稷!”

“……”

賈似道閉著眼,咀嚼著這份權力。

之後,他抬了抬手,止住群僚的道賀。

“國事風雨飄搖,內憂外患,眼下還不是慶賀之時,說幾樁要事。首處,是反賊李瑕……”

驅走了程元鳳之後,賈似道立刻將目光重新落回李瑕身上。

恰是因李瑕,讓他在沉寂了一年多之後,走到了人臣之巔。

虧得有這樣昏庸的皇帝,還有那許多皇帝的把柄。

李瑕本有一絲機會像他賈似道此時一樣,獨攬軍政大權……只要能在朝爭中鬥倒他賈似道。

但李瑕不敢,選擇了另一條更難的路。

也許是知道鬥不過他賈似道。

總之是,當年那個讓他一度欣賞的年輕人,如今已與他愈行愈遠。

立場完全對立了。

他已是大宋執政者,李瑕已成了大宋叛逆。

站在大宋社稷的立場上,長江以北丟了都不要緊。但川蜀位於長江上游,卻絕不能落入叛逆之手。

“被程元鳳耽誤了太多時日,且還打草驚蛇,我料定李瑕經此一事、必要佔據重慶府,速調呂文德領兵入蜀,先保重慶府萬無一失。旁的,待我加平章軍國事之後再行安排……”

賈似道的語氣不急不緩。

完全來得及,馬千鎮得住重慶府。

~~

重慶府。

嘉陵江在此匯入長江,府城便夾在兩條大江之間。

城池最早是秦時建的巴郡城,漢時為巴郡治所江州城,蜀漢時李嚴擴建城池。

宋嘉熙二年,彭大雅任重慶知府,為防禦蒙軍,再次拓建城池,範圍比李嚴擴建的江州城還大了兩倍。

南面城牆本就在長江邊,北面城牆則被擴建到嘉陵江邊。

換言之,重慶府城北面、東面、南面環江,城牆沿江而建可居高臨下打擊敵兵。

沒有極強大的水師,不可能從這三面攻城。

西面,則是中梁山脈、縉雲山脈、雲霧山脈。

而嘉陵江上游,合州守著重慶門戶,互為犄角。

餘玠便是看中這樣的地形,將四川制置司治所遷至重慶。

蒙哥之所以死在釣魚城,也許就是餘玠在這一刻創造出來的。

……

馬千不認為李瑕能攻到重慶府。

這日坐在府衙中與於德生敘話,他強壓著失子之慟,道:“不是我自誇,我擅於守城。興昌六年那一戰,哪怕王堅丟了釣魚城,我也不懼蒙哥來攻重慶。”

話到這裡,馬千自知這話說得有些誇大了,又補了一句。

“畢竟,當時呂帥援兵已至。”

“李瑕並非浪得虛名之輩。”於德生道:“他打過太多看似不可能勝的仗。”

馬千道:“此事,我承認。”

他不想承認。

兒子已死在對方手中,哀慟還未散去,卻要承認殺子的仇人了得,這真的很難。

但守住重慶是大事,得知己知彼。

“這十日來,於先生也隨我看了重慶之佈防。李瑕若要攻重慶,至少要有五萬大軍。而於先生已傳信臨安,三個月之內,必有援兵入蜀。眼下,李瑕並無徵調人馬的動靜。等他調兵再至重慶,至少要兩月。難道,我還能連一個月都守不住?”

於德生道:“絕無此意。”

“不僅是重慶萬無一失,整個夔州路,一城一縣我都不會讓李瑕攻下。”

“我只是怕馬將軍輕敵。”

“並未輕敵。”馬千正色道:“我是以從戎三十年之守城經驗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