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636章 屠夫(為盟主“守妹拴財”加更)(第2頁)


“殺啊!”

竟是從西面又竄出百餘宋軍,已迅速殺到塔樓下面。

“保護總帥走!”

“汪惟正在那裡!”

“……”

汪惟正才起身,竟見已有宋軍殺上樓來。

此時威遠樓上火把通明,而混亂中他竟已找不見他的弓,只好拔出腰間佩刀,想要殺敵。

親衛們卻是擁著他便向樓下殺去。

~~

“噗!”

一根長槍捅翻了一個蒙古漢軍。

劉金鎖抬眼一看,已能看到樓上的火光通明,照耀著一個年輕矮小的少年身上的金色盔甲。

“哈哈哈,小兒受死!”

說話間,長槍亂舞,竟又捅翻了兩人。

在臨安沒立功,劉金鎖這次是憋著勁一定要立功的。

本來嘛,祁山道伏擊之時,他先搶了最有可能打到敵方主將位置的盤道山。

因為當時勘測地形時,李瑕說過“若敵有二萬五千人,全軍過大崖山時,盤道山居敵陣最中”。

倒不是說算得不準,因為後面李瑕也說了“若敵七萬人至”如何如何,總之就是沒搶到這功勞。

但沒關係,汪惟正才是鞏昌總帥。

今夜劉金鎖帶人繞城直衝總帥府,為的便是斬首汪家這些人。

得來全不費功夫!

此時威遠樓上守衛不過三十餘人,已是驚慌失措,劉金鎖親自衝鋒,很快便衝上樓頭。

他左右的宋軍士卒亦不肯落下,長矛亂捅。

血濺開。

劉金鎖已正對到了汪惟正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哈哈哈!你在這觀望是吧?!”

“……”

汪惟正愣住了。

他認為自己不是嚇到了,他方才還敢衝著樓下大喊,為家族吸引敵人注意。

但此時血潑在眼前,一時便叫人忘了怎麼辦。

~~

鞏昌城頭上有砲車、震天雷、木石……但用不到了。

宋軍到得太快,在汪翰臣從總帥府出來時宋軍便已進了城,等他才調集五百兵士趕到渭水大街,迎面便是八百宋軍殺了過來。

甫一接敵,竟就是巷戰。

“殺!”

宋軍毫不猶豫,挺起長矛便開始衝殺。

“放箭!”

汪翰臣措手不及。

他前一刻還在想著封閉城門,箭失已向這邊拋射過來。

“守住!”

沒有更多的言語,雙方兵士已撞在一起。

直接便是肉博。

長矛齊捅,斜斜刺向蒙古漢軍脖頸的位置,有的長矛被避開,有的被擋下,也有的直接刺穿脖頸。

倒下的士卒還在地上抽搐著。

亦有單刀噼在了宋軍士卒肩上。

血從青石板的縫隙間淌下。

“噗噗噗……”

汪翰臣退後兩步,努力冷靜下來。

他知道,宋軍突然殺到鞏昌,絕不會有太多人,至多隻有兩三千之數,否則動靜蓋不住。

鞏昌守軍雖不多,鄰近的州縣卻能調援兵來。

也就是說,只需要守住這一夜就夠了。

“堵住街道!守住帥府!你們去調援兵來!”

汪翰臣確實是將才,已迅速理清了思路,確認了防禦重點。

雖是被突然殺了個驚惶失措,但還有機會。

是役李瑕用的依舊是魏延子午谷之謀,看似凌厲,實則懸危太過,難以成事。

忽然。

鳴金之聲響起。

汪翰臣轉頭一看,只見威遠樓上,帥旗已緩緩倒下。

他不可置信地轉身向帥府跑去,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分明已將宋軍堵在長街之上……

此時蒙古漢軍大亂,汪翰臣還在呼喝,忽有人衝進亂軍之中,一把拉住他就跑。

“敢退者死!”

“五叔,是我。”

汪翰臣定眼一看,呼道:“惟勤?惟賢?惟孝?你們……”

“大伯決定投降了……”

汪翰臣大怒,急喝道:“我正欲死戰!何故投降?”

“我們也不知。”汪惟勤眼眶通紅,道:“大伯請五叔速率人往臨桃,收攏兵馬,招降那剩下的五萬六盤山俘虜,投降阿里不哥也好,無論如何都好,領他們回來。”

汪翰臣咬咬牙,轉頭一看,眼見宋軍已快要殺到面前,咬咬牙便有了決定。

“隨我撤!”

他當即便領著心腹親兵拐向西街。

~~

昔年,劉整二十驍勇破信陽,名震天下。

李瑕從不欲與劉整相比,但破城的思路也是一樣的。

“襲擒其守”而已。

他欲取隴西,遂先取鞏昌,欲取鞏昌,便先取總帥府邸。

南面破城的人手已是奇兵了,但同時也是虛兵,李瑕還親自繞到城北,如蒼鷹撲兔,直奔汪家大宅。

為何這一戰的思路就是“快”字。

因為當快到汪家還沒得到汪良臣兵敗的消息,城內這一點守軍就不可能反應過來,這一戰的勝負便毫無懸念。

故而李瑕敢決定不帶返程的口糧。

不需要。

看似在賭,其實是將籌碼全押到穩贏的一局上。

……

長劍上猶帶著血。

李瑕提著劍,一步步走進汪家總帥府。

腳步聲匆忙而整齊,一排排宋軍士卒執著長矛包圍過去。

前方,汪忠臣正領著數十名汪家子侄跪倒在地。

“受擒者汪忠臣,今已服李閫帥天威……乞降!”

汪忠臣閉上眼,俯身,將頭抵在地上。

他心境想必極是淒涼,但隨著這一拜,已看不到他眼睛,唯在火光中還能看到他的白髮。

李瑕沒有馬上回答,提劍掃視過一個個汪家子侄,只見許多人頗有不忿之色,又低頭不敢做聲。

“罪人汪忠臣乞降。”汪忠臣又道,語氣中已有了哭腔。

李瑕並未上前,道:“納降如待敵,不可易也。”

汪忠臣悲從中來,抬起頭,用膝蓋往前挪了幾步,悲呼道:“請李帥明鑑!往昔種種,各為其主,李帥每能勝於汪家,汪家未曾欺李帥……唯求放過家中無辜,保全鞏昌百姓!”

“令尊當年投降於闊端,可曾這般屈膝哀求?”

汪忠臣不敢答,再次拜倒。

院中所有人都知道,當年汪世顯投降,必然比眼下體面得太多了,二太子闊端是以禮相待,奉如上賓。

如何能像李瑕這般提劍入門?

“不回答嗎?看來,你並無誠意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