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394章 輕薄兒(第3頁)


“官人若想要,其實……”

“這不代表想。”李瑕道“我自己來吧。”

他披了衣服,雖不多言,神色間卻是不願被打攪的態度。

“是,奴婢引官人過去……”

推門到了另一間屋子,裡面溫暖如春,赤腳踩過厚厚的氈毯,躺在躺椅上,方才那侍女溫柔地攏過李瑕的頭髮開始擦拭,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小爐上烘著。

兩名侍女過來,繼續為他修剪指甲;又有一侍女捧上瓜果,開始泡茶水;隱隱還有絲竹之聲起。

屋中的溫度、身下柔軟的躺椅、少女溫柔的手……樣樣都讓人感到舒適。

不一會兒,廖瑩中過來,兩人方才繼續說起話來。

“非瑜一路奔波,可乏了?”

“不乏,正好頭髮是溼的,請藥洲先生接著說吧。”

廖瑩中舒服地哼了一聲,道:“王介甫那詩,還有前四句,‘歡樂欲與少年期,人生百年常苦遲。白頭富貴何所用,氣力但為憂勤衰’。這何嘗又不是東翁的寫照?”

李瑕微微笑道:“不像吧?”

在他以為,王安石與賈似道完全是兩個評價,一個是名垂青史,一個是遺臭萬年。

廖瑩中道:“說來可笑,東翁與王介甫完全是兩樣人,王介甫為人樸素、不邇聲色,其妻為其置一妾,王介甫見之,問‘何物也?’,豈不可笑。”

李瑕點點頭,僅這三個字,他便能感受到王安石的古板。

“之後呢?”

“王介甫問那女子身世,得知是丈夫欠了官債賣她為人妾,遂贈錢,放她夫婦團聚。”廖瑩中道:“他那人……蘇老泉說他‘囚首喪臉’,只這四字,你便可知一二。”

“囚首喪臉?”李瑕再次在這些讀書人面前顯得有些無知。

廖瑩中道:“面垢不洗、衣垢不浣,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而談詩書。”

王安石那執拗、邋遢的樣子馬上在李瑕腦子裡形象起來,確實與賈相公是兩個極端的人。

李瑕知道廖瑩中不會無緣無故談王安石,再想到賈似道先前所言,問道:“賈相公莫非想當王安石?”

“誰敢當王介甫?”廖瑩中低聲喃喃道,“非瑜未聽人罵嗎?‘矯情立異之臣,啟靖康之禍,葬大宋半壁江山,流毒四海,遺臭萬年’……若非局勢至此,東翁豈敢效仿?”

李瑕不由詫異。

他見的事多了,卻未想到今日還能聽到這樣的話。

就賈似道這等青史唾罵的大奸臣,竟還有臉嫌棄王安石遺臭萬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