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領悟(第2頁)
李瑕聽了這最後一句話,默然良久。
也實在不知還能說什麼。
怪誰?
吳文英並未害過他,還救了他一條命;李墉做這些出於無奈、是為自保;吳潛是公義也好、私心也罷,並未逼迫過李墉。
甚至,站在榮王、忠王的角度而言,平白遭人汙衊,難道不做反擊、引頸就戮不成?
世間規矩、千年禮法,權力的構成盤根錯節,場中的每個人只能被推著,勾心鬥角。
這場紛爭,既顯得毫無意義,又似乎干係極為重大。
而他李瑕是李家之子,哪怕是重生的,也是李家之子。
一出場的身份,就註定他必然陷入這場爭紛。
經歷艱險、嘔心瀝血謀劃的一切,就因這身份,毀於一旦。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不經意間,這句詞脫口而出。
李瑕終於能真正體會到詞中之意,體會到辛棄疾因身份而蹉跎一生的無奈與不甘。
本來,他為自己謀劃了一條路。
他了解自己的性格,好享受,又傲氣,生來就不會讓任何人在頭上當皇帝。
怎麼做?
當流寇、起義造反?
這種想當然的想法,李瑕認為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他再不懂歷史也知道,如今南宋的問題再多,至少土地矛盾還沒有成為主要矛盾,遠遠沒到能讓農民起義形成規模的程度。
這大宋王朝的整套制度或許打不了外戰,制定出來就是為了把任何武力反叛從一開始就掐滅。
尤其現在是外敵矛盾最為尖銳之時,更註定了泥腳子造反在這個時期的宋境不可能成功。
如果連眼前敵人還守規則的情況都應付不了,自認為當了流寇起事、面對整個朝廷不講規則的撲殺還能成功,那就太過天真了。
他很想當那個縣尉,走進這個規則體系,在它的掩護下成長、汲取整個宋朝的營養……
但今天,這個謀劃似乎被完全打碎了。
罪名被坐實,與榮王結深仇,兩個宰執都庇護不了……在這宋境的路似乎已全走死了。
李瑕從懷中掏出一張彩箋,默默看著。
“題得相思字數行,起來桐葉滿紗窗……”
一瞬間,李瑕有些恍惚。
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可心底裡卻依舊有一份驕傲……
~~
是夜。
“是否對燈芯巷那些人動手?”
“不,派人包圍、盯緊了,李瑕若真逃了,極可能回去找他們。”
全永堅拱手應下,吩咐下去。
楊棟又道:“該派人去告知丁大全,李瑕暴起殺人,故而被搜捕,此事與他無關,別再插手”
葉夢鼎道:“不錯,丁大全只在乎相位,不會再管此事。”
“至於賈似道,我去走一遭,以免他庇保李瑕。”楊棟道:“也該敲打他一番,讓他知曉,混水摸魚並非那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