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四塵 作品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他大抵是真的失憶了


    安室透趕到米花葯師野醫院的時候,已經為毛利蘭寫完了診療內容的風戶京介,正在記錄著他與坐在對面的唐澤的回答。

    “還記得自己的家庭情況嗎?”

    “嗯,記得。”

    “請告知我你父母的姓名,除了他們之外,你還有其他親人嗎?”

    “我父親叫唐澤一川,我母親叫唐澤蕾歐娜。親人的話,我不是很清楚,稍微還算熟悉的話,嗯,藤田奈留美?她是為我們家工作過幾年的管家阿姨。”

    “你還記得你為什麼會轉學來東京嗎?”

    “不記得了。”

    說完這句話的唐澤,正巧抬起頭,對上了走進病房裡的安室透的視線。

    他的藍眼睛平靜清澈,像寧靜的清晨的海水,除了映照出了天空的色澤,只剩下透明的粼粼波光,沒有任何其他風浪。

    一種,非常陌生的眼神。

    “……安室先生。”注意到了走進門的人,風戶京介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還是禮貌地夾著問診記錄站起了身。

    這傢伙,是個很大的阻礙,但他確實就是唐澤現在的監護人。

    算了,接下來的治療計劃會順理成章地進入他手中……不要急躁,機會還多。

    “唐澤昭同學暫時失去了近幾個月的記憶,他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轉學了……還請注意與他交流的方式方法。”委婉地解釋了一句,風戶京介站起身讓出了位置,輕輕彎腰,“我先去與毛利蘭小姐的家屬們溝通一下情況,先失陪了。”

    盯著風戶京介態度坦然穿過病房,走向與家屬談話用的會議室,安室透嗤了一聲。

    演的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心理素質確實過關。

    “唐澤……”轉過頭,安室透坐在了風戶京介空出來的位置上,“你是真的失憶了嗎?還是說,你有什麼新的想法。現在沒有其他人在,如果你有了新計劃,可以告訴我,方便配合你。”

    “計劃?”困惑地複述了一遍他的用詞,唐澤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沉思起來,“什麼計劃?你形容的好像我有什麼特殊身份一樣。”

    得到了出乎預料的答案,安室透的眉頭一下擰的死緊。

    風戶京介的襲擊,竟然當真在唐澤身上奏效了嗎?這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你全都不記得了嗎?可如果是那樣,剛才你為什麼會主動選擇對風戶京介說謊。”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的安室透問道,“‘藤田奈留美’什麼的……你在京都獨居多年,一開始的三年確實有過傭人,然而因為你父母的久不歸國,有傭人起了歪心思,險些害你喪命,那之後你就只和家政公司合作,再也沒有僱傭固定人員……你哪裡有什麼管家。”

    “我居然連這個都告訴你了嗎?”驚奇不已的唐澤敲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看來我們關係很不錯啊,這位,安室先生?”

    不論安室透如何觀察,唐澤臉上的神態都自然又平淡,完全是與陌生人禮貌交談的樣子,沒有一絲破綻。

    不止如此,更重要的在於,他眉宇間的那股稚氣……這是安室透從來沒在唐澤臉上見過的,屬於無憂無慮的學生的神態。

    這個瞬間,安室透確信——這是他所不熟悉的,來到東京前的唐澤。

    遲來的驚慌,終於籠罩住了他。

    “至於會說謊的原因,嗯,怎麼說呢,剛剛那位醫生,也許不是什麼好人吧。”搖了搖頭,唐澤接著回答安室透剛才的問題,“他的問題設置的很奇怪。說是想了解我的記憶受損情況,為什麼一直在追問我的家庭情況?說句自大的話,我對惡意是比較敏感的,您和其他幾位醒來之後與我對話的朋友,給我的印象都不錯,可是風戶醫生讓我感覺很不好。”

    “敏感到,會陷入別人設-->>
                                         
置好的陷阱,搞得自己被迫轉學來東京嗎?”安室透抿緊了嘴,反問道。

    “……誒?”被他一句話問的愣神,唐澤睜大了眼睛。

    看著坐在面前的唐澤臉上變化豐富的表情,那種心頭一緊的感覺稍緩的安室透,慢慢平靜了下來。

    這確實不是他所熟悉的唐澤的樣子,然而無疑,這就是唐澤,仍然有唐澤固有的聰穎與敏銳,那些優秀的品質,甚至比他見到唐澤的時候更甚。

    如果不曾經歷過那兩個月的磨難,唐澤本應該更陽光,更積極向上,對正義抱有堅定的信念,善良但有自我的原則與準繩……

    就像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這個樣子。

    風戶京介的襲擊,或許真的令唐澤缺失了部分記憶,但既然他還是他,那麼有一些部分是不會變的。

    比如……想要與他開誠佈公地聊一聊,獲取他的信任,比起精心修飾的善意的謊言,比起包裝精美的迎合的形象,直白的、平鋪直敘的真相,要管用的多。

    “你是因為被判了傷害罪,而來到東京進行為期一年的保護觀察期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安室透毫不遲疑地說,“我是你的監護人……也是你真正的同行者。我叫安室透,你也可以叫我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