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6章 怎麼能這麼苦呢?

 
“簡直豈有此理!”

白明微又是一聲怒罵,鮮見她這般動怒。

原來是秦家的一名遠親請媒婆上門給六姑娘白琇瑩提親,想為年過花甲的一個糟老頭子求娶白琇瑩為填房。

白府雖然式微,不比得從前十數個男丁還在世時的如日中天。

但白府的姑娘還不至於淪落到嫁給一個可以做自己祖父的人。

也就怪不得白明微如此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也會這般動怒。

成碧垂下腦袋:“小姐,您別生氣,京中有大少夫人在,他們佔不得這便宜!”

白明微深吸一口氣:“癩蛤蟆跳上靴子,它不咬人膈應人!”

成碧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了,便是她自己也越想越氣:“那秦家簡直噁心人!”

“我們小姐您的婚事還沒有著落,他們張口就問咱家六姑娘,哪有這樣的道理?”

“倘若是一門好親事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這樣一門是個有腦子的人都想不出來的婚事!這可不就是故意膈應人麼?”

“那秦家遠親都已經年過花甲,和咱老太爺一個輩分的,六姑娘還沒及笄,他們究竟是用哪個部位想出的主意?這就不是人能想出來的事!”

成碧越罵越兇,瞧那樣子,像是巴不得衝上去把人給砍了。

倒是白明微先冷靜下來,她問:“六妹知道這件事了麼?”

成碧搖頭:“這封家書遞來的時候,家裡沒敢讓她知曉。六姑娘那脾氣您也是知道的,要是她知曉了此事,怕是會做出什麼能把那老頭給氣死的事!”

白明微淡聲道:“傳信回去,把此事告訴六妹,讓六妹自己去處理。”

成碧大驚:“小姐,這……”

白明微給予成碧一個肯定的眼神:“相信六妹。再說,凡事有我兜底,怕什麼?”

成碧點頭:“等會兒奴婢就去傳信。”

……

與此同時,消息傳到了劉堯耳裡。

彼時劉堯正在驛站歇腳,人馬都在補充給養。

接到信的時候,他整個人是沉默的。

自始至終,他的面上都不見半點漣漪。

只有熟識他的心腹知曉,他怒了,而且怒不可遏。

“殿下……”

心腹侍衛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劉堯用鼻腔“嗯”的應了一句。

心腹護衛語重心長地勸說:“白府雖然不比往昔,但大將軍與白大人也不是吃素的,況且他們還有一位手腕了得的鎮宅夫人,六姑娘不會吃虧,您不必擔心。”

劉堯反手把信燒了,他沉了臉色,褐色的眸底彷彿山雨欲來:

“這必定是秦家的主意,目的就是為了膈應大將軍,同時也膈應本王。”

“六姑娘上面還有幾位姑娘,可他們指名要六姑娘,也是因為母妃當初羞辱了六姑娘的緣故。”

“被母妃這般羞辱,六姑娘很難再說合適的親事,哪怕他們為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求娶六姑娘,都可以擺出‘施恩’的態度。”

心腹護衛很是贊同:“如果他們求娶的是其他姑娘,就算白府不把他們打出去,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能給他們淹死!”

劉堯道:“他們這是要把母妃羞辱六姑娘一事舊事重提,六姑娘越是被推到風口浪尖,白府就越是記著母妃做的事情。”

“秦家不安好心,表面上看是小小的膈應了白府和本王一下,但實際上是為了離間本王與大將軍。”

心腹護衛徵詢地看向他:“主子,您打算如何做?”

劉堯擲地有聲:“六姑娘被如此羞辱,於情,本王不願看到她受委屈;於理,總歸是母妃不對在先。”

“無論如何,本王都應該出手,幫助六姑娘解決這件事情。總不能叫她繼續受這麼大的委屈。”

心腹護衛道:“主子,既然秦家的人做出這件事,他們肯定就盼著您插手,到時候好拿您的錯處。”

劉堯挑唇:“本王何須親自出手。又不是隻有他秦家有遠親,既然他們能找個遠親來膈應人,我們為何不能?”

“本王記得,韋家族裡有一人先天不足,三十餘歲身長還不到本王腰際。”

“吩咐下去,讓那傢伙找媒婆上秦府的門,去向秦豐業的嫡孫女提親。”

心腹護衛有些遲疑:“怕是秦家連門都不讓媒婆進。”

劉堯冷笑:“怕什麼?拎著些瓜果酒水,秦家若是放進去便罷,倘若不放進去,就在大門口提親,聲音越響態度越誠懇,務必要讓媒婆扯著嗓子,把這喜事弄得人盡皆知。”

心腹護衛會意:“屬下這就去安排。既是主子您的命令,韋家必定會辦得妥當。”

說完,心腹護衛準備退下。

劉堯動了動手指:“你回來。”

心腹護衛立即弓腰湊到劉堯面前:“請主子吩咐。”

劉堯道:“知會母妃,此事請她不要插手。”

心腹護衛只覺得一個頭兩個都是:“韋妃娘娘的性子,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怕是有些難辦。”

劉堯掀起眼眸,神色淡然:“此一時,彼一時。母妃是聰明人,她知道現在該是誰在做主。”

心腹護衛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殿下,屬下覺得,還是不要驚動娘娘那邊為妙。”

劉堯沉了聲音:“本王吩咐你做什麼,去做便是,怎麼那麼多話?”

“現今母妃還需要靠著本王在江北的功績復位,難道她還能因為這點事情,給本王找不痛快?”

“母妃她會明白,韋家的未來還有她今後的榮辱都系在本王身上,她曉得輕重。”

心腹護衛躬身退下。

待左右無人,劉堯才一掌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畜生!”

他雙目猩紅,呼吸急促,可見他的胸中湧動著多大的滔天怒火!

可很快的,他的火氣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

他在惱什麼呢?

他有什麼資格惱呢?

縱使他心急如焚,擔驚受怕,生怕那小豹子受了委屈,會因此不高興。

可是小豹子在乎這些麼?

那個會給他包子,慶賀他生辰的姑娘,早已離他遠去了。

思及此處,劉堯無奈苦笑,力竭般坐在椅子上。

這情愛的苦,怎能苦過黃連?苦過他嚐盡的世間百態與人情冷暖?

怎會這麼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