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手書於青天(第3頁)

鄭居中說道:“回頭你可以藉著贈送古弓的機會,跟齊廷濟商量一件事,比如讓他擔任飛昇城一直空著位置的城主,但前提是龍象劍宗必須轉為落魄山的下宗。”

陳平安不置可否。

崔東山眼睛一亮,似乎可行?龍象劍宗雖然創建也沒幾年,家底真心不薄!

姜尚真倒抽一口冷氣。鄭先生這一手夠歹毒的,你齊廷濟不是喜歡跟隱官搶劍仙,攔截劍氣長城的私劍嗎?

寧姚說道:“我沒有意見。”

齊廷濟雖然私心重,但那也要看是跟誰比。

鄭居中繼續說道:“這對寧姚和飛昇城,都是不錯的選擇。陳熙轉世之後,心性有了微妙的轉變,除了志在合道,成為一位十四境純粹劍修,還想要孑然一身,仗劍遊歷天下,書生心性使然。被拘在劍氣長城太多年了,他又是陳清都的子孫,太想要天高地闊當個自己了。況且這一世的陳緝,只要成了十四境,坐不坐那把祖師堂交椅,對於飛昇城而言,差別不大。”

“寧姚無所謂虛名,陳緝也相信齊廷濟能夠當好城主,至於齊廷濟本人,他更為事功,他天生喜歡權力。陳平安從來不敢讓劍氣長城成為陳平安的劍氣長城,齊廷濟入主飛昇城,你就只需要當個影子隱官,等於負責監督齊廷濟一人即可。”

“一座嶄新的五彩天下,寧姚是天下第一人,齊廷濟搶不走,也不敢爭,在他內心深處,當然是美中不足的缺憾,但是退而求其次,成為一座天下最有權勢的那個人,還是一種不小的誘惑。如今齊廷濟尚未嘗試合道,多半不會立即答應此事,但是你可以讓他考慮考慮,作為一個備選。”

“還可以跟他說一句就夠了,寧姚是劍修。齊廷濟是個聰明人,會明白的。”

將來寧姚境界再進一步,未必就會被約束在五彩天下,那麼齊廷濟就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

寧姚是自由的,她唯一的牽掛,只有陳平安。

姜赦搖頭說道:“就算成為世間第一位十五境純粹劍修,也未必能夠擺脫三教祖師的困境……”

鄭居中笑道:“齊廷濟賭性大。‘未必’兩個字,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賭注。”

崔東山點頭道:“富貴險中求,何況這等潑天的富貴,又沒幾個人有資格上賭桌押注,旁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齊廷濟確實會心動幾分。”

姜赦忍不住罵了一句娘。

狗日的鄭居中,就憑此刻幾句閒聊,就決定了齊廷濟、龍象劍宗、飛昇城、五彩天下的走勢?

姜尚真問道:“如果齊廷濟在浩然天下躋身了十四境呢?鄭先生的謀劃,豈不是全都空談?”

鄭居中沉默片刻,只好多餘解釋一句,“我可以讓他合道失敗一兩次。”

姜赦揉了揉眉心。

寧姚搖頭道:“鄭先生好意心領了,但是不必如此作為。”

鄭居中笑道:“以齊廷濟的既有道心,在浩然天下很難找到一條劍道,除非他肯去蠻荒搏命一次。”

姜尚真問道:“五彩天下再度開門,齊廷濟為何不乾脆帶著整座龍象劍宗去那邊,大不了在浩然天下多創建一座下宗,這樣一來,齊廷濟也能在五彩天下靜觀其變,合道一事,有那麼著急……”

崔東山打斷姜尚真的言語,搖頭說道:“別忘了,齊廷濟還是一位城頭刻字的老劍仙,如今新十四,一個個竄出來,齊廷濟何等心高氣傲,你真以為他沒有半點想法?齊廷濟一定會嘗試合道。

姜赦沒來由說了句好話,“姜尚真,你很聰明。”

姜尚真受寵若驚,“前輩,此話怎講,細細說道一番?!”

崔東山賤兮兮道:“被我們襯托得格外聰明唄。”

姜尚真一拍膝蓋,“是了,大智若愚!”

姜赦卻不像是反諷,“你確是可造之材。”

姜尚真心虛不已,難不成這位兵家初祖看穿了自己一心想要斬草除根的打算?故意拿幾句輕飄飄不花錢的好話堵自己的嘴?

姜赦笑眯眯道:“當面送你一份大道機緣,敢不敢收?”

姜尚真小心翼翼問道:“難道我真是你的子嗣?”

崔東山揉著眉心,無奈道:“周首席,忘了姜赦跟五言就一個獨生女,她也沒婚嫁無道侶的?”

姜尚真心中疑惑萬分,自言自語道:“難道我是一位被修道耽誤的習武奇才?”

姜赦提醒道:“速做決定,過時不候。”

鄭居中說道:“陳平安,你讓小陌捎句話給老觀主,是收回碧霄山還是贈予天謠鄉,都算是送給劉蛻一顆定心丸。”

陳平安笑問道:“那座碧霄山還真是昔年落寶灘所在?”

鄭居中點頭道:“如果顧璨沒有選定全椒山,白帝城下宗會是建在碧霄山。”

崔東山嘖嘖道:“劉蛻想要攀高枝的小算盤,我看懸嘍。”

很好理解,按照老觀主的一貫脾氣,若是天謠鄉在戰後就著手修繕碧霄山,多半願意送給劉蛻。若是猶豫不決,患得患失,至今尚未著手修補的話,肯定就會讓他物歸原主。

先前老觀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碧霄山不去管,劉蛻和天謠鄉佔了便宜不賣乖,就無妨。

若是老觀主點頭,將碧霄山交予天謠鄉,在山上,就等於碧霄洞主承認了這條法統的傳承,成了,劉蛻何止是攀上了一門富貴親戚,簡直就是將整個宗門抬升到了觀道觀下院的高度。

吳霜降以心聲說道:“青神王朝姚清那邊,只能是你去說服他了。”

飛昇境好騙,十四境難以糊弄。

尤其這位雅相對他和歲除宮的戒心太重了。

鄭居中笑道:“早就想見一見這位腳步稍慢的同道中人了。”

陳平安說道:“你們先分賬。”

我看著就是了。

吳霜降抖了抖袖子,將那五條靈氣長河收入袖中,再現出一尊甲冑顏色黯然的巍峨法相,將那天地靈氣浩浩蕩蕩鯨吞入腹。

鄭居中沒有任何動作,姜赦的萬年道行,本就在自身腹中,不必多此一舉。

吳霜降法相再將兩份武運凝為兩團光球,一個拍入頭顱,一個拍入心口,彩甲霎時間光耀戰場。

鄭居中心念微動,其餘三份武運掠向吳霜降的彩甲法相。

與此同時,一杆長槍破陣也如箭矢激射而去,被吳霜降法相擱放在頭頂紫金冠的點將臺。

吳霜降笑問道:“鄭先生這是?”

如此一來,咱們那位出力最多、大道折損最多的陳隱官,可就真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徒有其名”了?

鄭居中默不作聲。

陳平安也沒有任何言語。

姜赦盤腿而坐,大笑不已,卻是沒有拿言語戳某人的心窩。

吳霜降看了眼鄭居中,鄭居中卻是詢問陳平安一句,“讓吳霜降來提筆寫史?”

陳平安說道:“可以。”

吳霜降點點頭,神色肅穆,雙指併攏,指書一篇文字於青天。

姜尚真仰頭看著那些好似用青天作崖壁、榜書鐫刻的文字,心潮澎湃,面紅耳赤。

大丈夫當如此!

“青冥天下歲除宮兵家修士吳霜降領銜,率劍氣長城隱官陳平安,白帝城鄭居中,於白玉京歷甲辰年甘州元鼎初年十二月九日,合力陣斬兵家初祖姜赦於浩然天下夜航船,吳霜降手書昭告天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