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知秋 作品

第一百零一節 卞家夜宴勇爭辯 案件真相欲浮現(中)(第3頁)

  卞珀含笑道:“近幾年聽聞道儒雲遊各地,飽覽秀美風光,不如為宴席助興,賦詩一首何如?”

  崔意沉默半晌,面無表情道:“我今日無心賦詩。”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無不譁然,交頭接耳,有人說崔意太過目中無人,掃了大家的興致,也有人說是卞珀非要去碰釘子,如此倒是下不來臺了。

  卞瑄呵呵一笑道:“無妨,那就讓千里撫奏一曲,也好為大家助助興。”說著樂師已經抱琴而來。

  阮瞻眉頭緊鎖,頷首道:“那麼千里獻醜了。”

  “且慢。”雨輕突然起身,笑道:“我來替崔兄賦詩一首,若我的詩做得好了,也無須阮兄撫琴助興了。”

  其實在魏晉時代,士族子弟是絕不會輕易在宴席上當眾撫琴的,因為那是樂工的事,就像昔日的禰衡擊鼓罵曹,曹操任命他為鼓吏,想要羞辱禰衡,卻反而被禰衡裸身擊鼓而羞辱。

  想必阮瞻也是明白的,無奈阮氏一族的名聲不佳,時常被其他士族奚落,他有苦難言,性情也變得寡淡,不喜爭搶,遇事都是退讓。

  此刻也不得不撫奏一曲,但沒想到這名少年會挺身而出,他深感詫異。

  崔意抬眸凝視著雨輕,似有嗔意,但話已說出口,就看她會作出怎樣的詩作了,但願不要出醜才好。

  “殷憂不能寐,苦此夜難頹。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運往無淹物,年逝覺已催。”雨輕緩緩說道,踱著步子。

  心中暗想:晉朝盛行玄言詩,即以玄理入詩,這裡的玄理多為老莊思想和佛禪理念,脫離現實生活,缺乏實際意義,以至於後世很少談及。

  謝靈運的詩當然也受玄言詩的影響,但很大程度上是對此詩風的一種變革,有人稱他是玄言詩的終結者,是“玄言尾巴”。這首《歲暮》最合適不過了。

  崔意聽後,微微一笑,侍女上前要為他斟酒,他擺手示意她退下,把酒杯推到一邊,目光仍投向雨輕。

  “確實是好詩。”卞瑄點頭笑道:“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尤其是這兩句,景色奇妙,感受獨特,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感知,真是難得。”

  “看來左家的人就是文采斐然。”

  許廣喝了一口酒,笑道:“不過左泰衝(左思字)貌陋,效仿潘岳出洛陽道,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當真是趣聞。”

  雨輕面色一冷,說道:“昔日魏武帝曹操攻破鄴城,佔領冀州,許攸立有功勞,但許攸自恃功高,屢次輕慢曹操,更直呼曹操小名,揚言說,‘阿瞞,沒有我,你得不得冀州?’曹操對此頗有芥蒂.......”

  “一次許攸出鄴城東門,對左右說:“這家人沒有我,進不得此門。”有人向曹操告發,許攸最終被殺。如此口出狂言之人,就是死於找不準自己的位置——”

  “你.......你竟敢......”

  許廣氣得渾身顫抖,怒視著她,一拳重重砸在桌上,霍然起身,走向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