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吱吱吱 作品
第7章 Chapter 7(第2頁)
謝過學校老師,盛穗快步在許言澤身邊的長椅坐下,怕他冷就要脫下身上外套。
“不用,我不冷,”十六七的男孩最會逞強,許言澤側身不肯接衣服,看了眼化著淡妝的盛穗,甕聲甕氣道,“你又去相親了”
盛穗見他皺眉不舒服,調慢輸液速度“難受就睡覺,我守著你。”
“對方人怎麼樣”許言澤不依不饒,“你們會結婚嗎。”
“媽在回來路上了,學校那裡”
“怎麼問你個問題這麼難啊”
少年被她反覆的顧左右而言他惹怒,說完意識到語氣太沖,別過臉咳嗽一聲“你別總把我當小孩。”
“沒把你當小孩,”盛穗見弟弟燒的前額滿是細汗,從包裡拿出手絹幫他擦淨,半哄半無奈地輕嘆,
“我也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許言澤嘴上不服,身體倒是乖乖不動任由盛穗折騰,“不喜歡就趕緊甩掉啊,結什麼婚。”
盛穗不想和許言澤討論這些,一來姐弟倆的關係並不親密,二來她的確沒想好,是不是要和周時予結婚。
男人想結婚的意圖再明顯不過,選擇她的理由也很有說服力;即便如此,她還是缺少十分真實感。
年輕有為,家庭幸福,周時予的人生早已無限趨近於圓滿,婚姻可有可無,哪怕一個人也少有遺憾;
而她的前半生彷彿一潭死水,往後的日子更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獨自捱過或許是最好結局。
在這段婚姻裡,周時予能為她富足的物質條件、充裕的情緒價值,可她能為對方做的卻寥寥無幾。
盛穗能感覺到內心深處的抗拒,微弱卻的確存在。
輸液速度調慢後,許言澤緊皺的眉頭緩慢鬆開,高燒一整天的少年終於沉沉睡去,腦袋一點一點。
盛穗小心翼翼將弟弟頭扶正,坐直身體後,再讓許言澤靠著她右肩膀睡覺。
垂眸看弟弟緋紅的臉,不知怎麼,盛穗忽地想起今晚的周時予,冷白膚色上也泛著不自然的薄紅。
不安地點開對話框,她發現兩人最後一次對話,還是她下車上樓前的報平安。
向來秒回的人,直到現在也杳無音訊。
或許只是在忙吧。
盛穗自我寬慰著,不願承認她整晚光顧自己吃飯、都沒察覺男人生病。
許言澤一睡就是兩小時過去,直到護士來換第三瓶藥才悠悠轉醒,睡眼惺忪。
見弟弟臉色好轉,盛穗請護士給許言澤量體溫,果然下降許多,估計輸液完回家睡一家就能退燒。
時間已過深夜十一點半,盛穗晚上還沒打長效胰島素,轉身看向弟弟“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除卻一日三餐前要注射短效胰島素,一型糖尿病患者每天還要注射定量長效胰島素,以控制血糖飆升。
盛穗一般是晚上十點打長期胰島素,藥放在家裡,今天是臨時出狀況,才拖延到將近凌晨。
她本想拜託肖茗把藥送來,可時間太晚人已經睡著,盛穗打過三次電話後不忍吵醒朋友,現在見許言澤明顯好轉,才提出要回家。
她承諾道“我半小時內就回來,你一個人可以嗎。”
“早都說沒事,”許言澤揮手讓她回家睡覺,“你別再來了,我打完吊瓶自己回學校。”
盛穗不可能不管弟弟,拜託值班護士和熱心大姐幫忙照看,起身快步離開。
下車後她一路小跑上樓,急促喘氣地爬上四樓,雙腿發酸。
一型糖尿病患者劇烈運動容易低血糖,盛穗從包裡摸出巧克力豆放進嘴裡,飛速回屋找胰島素筆。
打針時她太過著急,匆匆拔出針頭,幾滴細小血珠也跟著滾落,滲在她奶白色的針織衫衣襬,瞬間暈開。
丟許言澤一人生病在醫院,盛穗心有愧疚,顧不上處理衣服,櫃子裡拿過毛毯就又匆匆跑下樓,打車去醫院。
行至一半路程時,她接到剛下飛機的母親電話,語氣焦灼“言澤退燒了沒點滴你沒給他打太快吧”
“點滴降速了,我走的時候燒還沒退”
“他沒退燒你就走了”盛穗話沒說話,於雪梅就迫不及待地打斷她說話,“我不是讓你照顧他,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醫院他身上沒錢又生著病,一個人萬一出事怎麼辦”
封閉車內空間有限,女人尖銳的斥責聲久久迴盪不散,連開車的司機大哥都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人。
目光譴責,無聲控訴著她的自私。
耳畔母親的埋怨不停,盛穗咬著嘴裡軟肉,看向不遠處的建築低聲道“我馬上到醫院。”
可不可以,不要再喊了。
“媽媽好不容易拜託你一件事,你怎麼就不能上點心”
“我走的時候,他體溫是三十八度二。”
遞過五十費用下車,盛穗關上車門朝醫院小跑,急促呼吸在寒風中不住顫抖“回家是因為我也有病,我需要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