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零七章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第3頁)

 


    萬曆二十五年,倭寇第二次攻打朝鮮,陳璘帶五千廣州客兵,星夜疾馳前往朝鮮,那會兒李如松在遼東,輕敵冒進被圍殺了,大明已經沒有大將軍了,陳璘入朝,成為了御倭總兵官,開始主持抗倭大事。
 


    抗倭論功,陳璘第一功。
 


    萬曆二十八年,陳璘領將軍印,平定播州楊應龍之戰。
 


    萬曆三大徵,兩大徵都是陳璘打下來的,戎馬一生的陳璘,大小數百場,未曾有過一次戰敗,但終其一生,他也沒有獲得任何的爵位,為萬曆皇帝鞍前馬後多年的陳璘,晚年一直在湖廣、貴州、廣西、廣東鎮守,這些地方在大明屬於煙瘴之地,就是流放才會去的地方。
 


    大明從來不缺能打勝仗的人傑,也不缺有擔當的官員,漢室江山,代有忠良。
 


    現在陳璘在朝中有人了!那就是大明皇帝!
 


    朱翊鈞看著陳璘的捷報,略顯嫌棄的說道:“不會寫詩就別寫,附庸風雅。”
 


    陳璘寫了首詩,和現在戚繼光的詩風如出一轍,都是打油詩,寫的是:[胡夷百萬臨城下,為何不去吟首詩?]
 


    沒有任何的格律,就是嘲諷那些朝中的賤儒們,吟詩作對無法拒虜,整日裡站著說話不腰疼,對不懂的戎事指指點點,連打仗都要干預。
 


    陳璘其實很羨慕李如松有個好爹,年年輕輕,就已經成了京營副總兵,同樣年紀的時候,陳璘還在街頭做任俠,有一頓沒一頓的任俠。
 


    “陛下,交易行那邊已經入場結束了。”馮保彙報了下內帑大筆資金入交易行之事,入場比較緩慢,第一次入場只有一百萬銀,並沒有拉漲,大明皇帝並不打算輕易揮動鐮刀的意思,入場主要是為了震懾那些莊家,不要胡作非為,而不是為了收割,只是藉著週期性調整,維持一定的理性。
 


    人性之惡的鴻溝,朱翊鈞希望利用絕對影響力,能讓交易行始終維持一絲絲的理性,而不是一地雞毛。
 


    “言官那邊怎麼說?”朱翊鈞拿起了桌上的奏疏,居然沒有討論交易行的奏疏,往常聚斂興利的大帽子,早就扣過來了。
 


    馮保面色極為複雜的俯首說道:“言官們忙著分配挑水,斗的不可開交。”
 


    “啊,這…”朱翊鈞愣了才說道:“那就讓他們繼續挑水吧。”
 


    御史言官在挑水,這是大明京堂最近的大熱鬧,每天挑水的時辰,都是圍觀的人,對著御史指指點點,天道好輪迴,平日裡對別人指指點點的言官,終於被人指指點點了。
 


    朱翊鈞沒工夫親自去看熱鬧,但從奏疏上,也能看得出御史們的怨氣,日理萬機的皇帝批閱著奏疏。
 


    操戈索契、踞坐索契這點友邦驚詫的爛事,也終於有了一個結果,應天巡撫李樂奏聞,已經完成了南衙十四府的普查丁口,預計在八月上旬,完成廢奴之事,本來李樂打算在七月中旬進行,但水師調動,李樂只能緩慢進行了。
 


    南衙組建了七個一共八萬四千人的工兵團營,對水路進行疏浚,並且營造了十二處官廠,主要是冶鐵、織造、棉紡等事兒,尤其是棉紡就有四個,工兵團營的營造,會有一批小的石灰廠、鐵器廠建立,並且進行了小段的馳道修建,從馬鞍山到南京的馳道。
 


    在收支平衡之前,大約需要六十七萬銀的投入,而這筆投入,李樂選擇了讓勢要豪右認捐。
 


    勢要豪右認栽了,平靜的認捐了這筆銀子,只求這些沒了身契的奴僕,不要再無序的暴亂起來了。
 


    畢竟這次聲勢浩大的操戈索契,著實是把富戶們嚇得不輕,甚至連絕對自由派的詩社書坊,因為沒有了勢要豪右的支持,也重新回到了有限自由論的羽翼之下,林輔成再次成為了自由派的扛鼎人物。
 


    對於自由邊界的討論,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要遵從公序良俗,要遵從大明律法。
 


    凌雲翼奏聞河南清丈普查丁口的進度,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進度,反而凌雲翼開始大刀闊斧的裁撤冗員,河南地方的冗員臃腫,比凌雲翼想象的嚴重得多,幹活的累到要死,不幹活的連點卯都不去,凌雲翼也不慣著他們,要麼去清丈,普查丁口,要麼就被革罷官身。
 


    整個河南地面的反對聲音並不大,畢竟凌部堂沒有殺人,已經是祖宗保佑了,大刀闊斧的清理冗員臃腫,進度很快。
 


    朱翊鈞的心情很不錯,批閱了奏疏之後,見了見新入宮的兩個妃嬪,英姿颯爽郭雲瑤,溫婉如水王兮悅,兩個妃嬪還在老嬤嬤那兒學宮中禮儀,短時間內不會侍寢,年齡都不大,只有十六歲,第一次面聖,都很緊張,頭磕的砰砰響。
 


    次日的清晨,朱翊鈞再次來到了文華殿,開始了每日的廷議。
 


    “陳璘率水師攻滅了三都澳海灣七處私市,這是昨日來的捷音,陳璘在奏疏中直言不諱的說,有大員為其遮掩,廷臣都在,那是誰,現在站出來,朕能饒他一命,君臣一場,八辟之內,朕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朱翊鈞看著廷臣們,平靜的說道。
 


    廷臣都是老面孔了,有幾個還是主少國疑的社稷之臣,朱翊鈞不希望鬧得那麼難看。
 


    “朕很簡單,大家都清楚的很,不要覺得查不出來,現在交待,都還來得及。”朱翊鈞見沒人說話,重複了一下自己做事的原則,他第一次談的時候,給的條件都是最豐厚的,而且金口玉言,兌現承諾。
 


    真的等查出來,免不了斬首示眾,拉到菜市口,屍首分離,不得全屍,多難堪,皇帝不體面,廷臣們也不體面。
 


    “陛下,廷臣雖然各有主張,但都是忠君體國骨鯁正臣,臣以為,文華殿中沒有佞臣。”海瑞站了起來,代表都察院總憲發言,他不認為明公們會庇佑海寇,主要是犯不上,通倭這罪名坐實了,那挨的罵,大約和秦檜一樣了。
 


    海瑞一說話,廷臣們都鬆了口氣,海瑞反覆抓貪多年,看人是很準確的,廷臣連個外室的醜聞都沒有,為了銀子通倭,那不是連帶著整個家譜都被罵嗎?
 


    廷臣就真的那麼幹淨嗎?也不盡然,但絕對沒髒到那個份上,要知道嚴嵩、嚴世藩都已經是大明最惡劣的那種奸臣了,嚴嵩嚴世藩讓胡宗憲平倭,最後也沒鬧出養寇自重來。
 


    “陛下,大宗伯亦有骨鯁之時。”海瑞思索了一番,拿萬士和舉了個例子,萬士和是廷臣裡,身段最柔軟的那個了,但萬士和直言上諫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海瑞,我沒惹你!”萬士和一聽就怒了,指名道姓的喊了出來,海瑞什麼意思!他萬士和可沒惹到海瑞!
 


    感情他萬士和,就是大明廷臣道德的地板磚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