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三十章 快速帆船——游龍號(第3頁)

    荒地的草根極其發達,常年的荒蕪導致荒地非常瓷實,每揮舞一下鎬頭,都要用力,而用力的代價就是敲到石頭上,荒地之中,不僅僅有草根,還有石頭,鎬翻一遍鬆土之後,再用釘耙把荒地裡的石頭、草根歸攏到地頭,鋪在路上和溝渠田壟之間,而後用鋤將草根弄斷,再次下鎬,重複三遍,這便是深耕。

    如此之後,田裡沒了石頭和草根,還有草籽,這玩意兒需要三天一小鋤,五天一大鋤,精耕細作,就是如此的辛苦。

    朱翊鈞國事繁忙,他親事農桑,是最最簡單的第一步開荒,累死累活一整天,也就墾了不到一分地的樣子,作為大明皇帝朱翊鈞能到田間地頭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還上衣下褲穿著短褐,在田裡辛苦翻石頭除草根,耙田壟,這已經稱得上是親事農桑了。

    的確還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但朱翊鈞真的知道窮民苦力的辛苦。

    但這些只是種地的一小部分而已,一塊地從荒地到常田,至少要三-->>
                                         
到五年的時間,而且一旦拋荒,就需要再次墾荒。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朱翊鈞回到了大駕玉輅上,準備回宮了,他是皇帝,披星戴月,只是讓守城軍士為難。

    王夭灼靠在朱翊鈞的身上,她今天抓了十幾只螞蚱,有身孕在身,她就是出門踏青來了,陛下喜歡帶她出門玩,因為嫡長子出生,母憑子貴,連李太后都管不了這小兩口。

    王夭灼搖頭說道:“寫下兩首憫農的詩人李紳,倒是個好官,奈何,奈何,死後這名聲反而是越發差了,有人說他一頓飯就要吃三百個雞舌頭,真的是荒謬至極。”

    王夭灼讀詩,自家丈夫喜歡親事農桑,這憫農王夭灼讀過,瞭解了這詩人後,倒是可憐這李紳死後,被人潑了一身的髒水。

    朱翊鈞看著冰雪消融後一片荒蕪的京郊,頗為感慨的說道:“大明的百姓總是如此的堅韌,墾荒如此艱難,他們不怕,他們唯獨怕這貪官汙吏的巧立名目苛捐雜稅、鄉賢縉紳的佃租私求,而苛捐雜稅、佃租私求,卻寄生在皇糧,也就是寄生在朝廷賦稅之上。”

    大明朝廷的稅不重,但這層層攤派,再加上佃租私求,就成了大明百姓的天敵。

    開荒難,難不過人禍的刁難。

    朱翊鈞這些年,一言以蔽之,不過是減少人禍,讓人吃人的大明肉食者,吃相好看一些。

    陽春三月,大明太白樓的地字號包廂裡頗為熱鬧。

    西土城豪奢戶們一家接一下的進去敬酒,之後便是這花魁、美人排隊進門敬酒,但是包廂內的貴人,卻一個人沒留下,推杯換盞客套可以,但一談實事就是閉口不談,而美人更是無用,包廂裡的貴人突出了一個油鹽不進。

    裡面的客人是王崇古弟弟王崇義的女婿,大明密州市舶司監當官姚光啟,他的臉上有道駭人的疤,還有一個極為囂張的人,王謙。

    姚光啟背叛了西土城豪奢戶,成為了晉商的女婿,姚光啟回京是為了海帶生意,他回了趟家,他爹姚長貞攢了這個酒席,希望把姚光啟拉回西土城陣營來。

    無他,現在的姚光啟不再是那個敗給了王謙、狼狽出京的嘍囉,而是赫赫有名的海帶大王了!

    “姚伯父,今天伯父能擺這桌席,我很開心,但你安排這些事,我王謙很不開心。”

    “你西土城有的人脈,我爹有,你西土城能給的美人,我爹能給更多!你這當著我的面,挖我們晉人的牆角,說不過去了吧!”已經回京的王謙,更加囂張跋扈了!這姚長貞怎麼說也是長輩,被王謙指著鼻子罵。

    這王謙出了趟門,跑到四川,結結實實的撈到了大功勞,連升三級,成為了正四品的僉都御史,大宴賜席都有座兒的王謙,那真的是囂張的不得了,一回京就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宣告京師第二闊少回京了。

    這流水席按王謙的意思,要擺十天,王崇古也同意了,兒子去了四川把差事辦好了,都江堰的功勞也落在了晉黨的頭上,十天就十天,逆子歸逆子,功勞歸功勞,兩碼事。

    十天的流水宴,只擺了三天,不是闊少沒錢了,是姚光啟回京,王謙立刻收起了炫耀的嘴臉,他那點成就,是依託於晉黨的權勢滔天才做成的,和姚光啟的奮鬥一比,就變得有些乏善可陳了。

    以前,姚光啟不是王謙的對手,現在辦實事的姚光啟,那王謙就不再是姚光啟的對手了。

    三年時間,姚光啟主持的海帶生意,給王家帶來了十七萬銀的利潤,給整個晉黨帶來了超過八十萬銀的收入。

    海帶大王,實至名歸。

    所以,姚長貞公然挖晉黨牆角的行為,讓王謙很不爽。

    姚光啟作為兒子,對王謙叫罵父親的事兒,卻是充耳不聞,連勸都懶得勸,因為今天這場宴席,是為了生意,不是父-->>
                                         
子情誼。

    海帶生意,他沒賺多少錢,三年也就賺了三萬兩銀子,這還是王崇義強行塞給他的分紅,還是以怕女兒吃苦為名義給的。

    在整個海帶生意裡,姚光啟的清廉都快趕上海瑞了,但凡是姚光啟掌握點官僚貪腐代持手段,兼併幾萬畝地不是問題。

    海帶生意的紅火主要是因為剛需和搭配鹽的銷售,大明百姓過冬的餐桌,除了白菜,多了海帶,海帶燉肉更是過年的無上美食之一,大明皇帝吃了都說好。

    “豎子猖狂!爾父就是如此教你待人接物的嗎?”姚長興一拍桌子憤怒無比的說道,姚長興是姚長貞的弟弟,長兄要圖謀海帶生意,不好翻臉,只好他這個弟弟教訓了。

    王謙手中用於裝逼的摺扇猛地合在了一起,大聲的說道:“猖狂?家父王崇古!你這話,我回去就告訴我爹,你消受的起嗎?教我做事?!”

    拼家世?除非張居正那幾個閉門不出,整天鑽在格物院裡研究奇淫巧技的兒子出來,他王謙怕誰?

    “好了好了,和氣生財嘛,咱們還是說一說這海帶之事吧。”姚長貞笑著打著哈哈,似乎一點都不計較被衝撞之事,生意人,主要還是生意,利字比天大。

    “伯父不是嫌海帶利薄嗎?”王謙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笑著說道。

    姚長貞頗為認真的說道:“海帶利薄,可是這海貨利厚啊,倒是我當初短視了,沒想到這茬,晉黨主要是西北,這南衙、湖廣、雲貴川黔等地,還是得看我們不是?生意還是得談,要不然王公子今天也不會過來了。”

    姚長貞請客,他王謙就要來嗎?

    還不是晉黨的手不能、也不敢伸那麼遠。

    “這可是陛下的生意,伯父可是想好了入局嗎?到時候伱們西土城那幫遮奢戶把伯父打到了叛徒那一列,恐怕姚家處境堪憂。”王謙有些好奇的問道。

    姚長貞笑了笑,陛下一心大明振奮,活在大明,就繞不開皇帝的意志。

    不入股,就入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