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開口就是九斤火炮的威力(第2頁)

  戚繼光和李如松互相看了一眼,都是搖頭,跟他們這些天生將種比武藝,其實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朱翊鈞還真的跟天生將種比拼武藝,李如松這個大明悍將,破陣猛將,在朱翊鈞的刀風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朱翊鈞覺得李如松演技拙劣,李如松說這不是顯得陛下打得好嗎?

  李如松有恭順之心,他一個一百八十斤的壯漢,欺負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那不是勝之不武嗎?

  薊州、永平、山海關三鎮一共十萬軍兵,這些軍兵都是戚繼光訓練的,能開一百二十斤虎力弓的一共有28人,十萬分之二十八,而李如松就是能開虎力弓的悍將。

  李如松認為,皇帝陛下到了壯年,絕對能開得動虎力弓。

  小皇帝第一次操閱軍馬結束,相比較固定的初三上朝,二十九日月考,講筵還會休息兩天。

  在戎事上,皇帝每日都要來京營操閱軍馬。

  這也是個信號,若是皇帝哪天開始怠政了,操閱軍馬一定會取消,這是皇帝日常中最累的一件事了。

  朱翊鈞回到了寶岐司開始了每日的日常,而奸宦馮保呈送了一個很有趣的東西,標籤,磁吸的,在批紅之外,司禮監會對這個臣子貼標籤,標籤的內容分門別類。

  標籤具體分為:出身、黨派、學派、座主、考成等等,以張居正為例:軍戶、二甲進士,楚黨、矛盾說、潘晟、上上、與前刑部尚書姻親等等,王世貞則是:簪纓之家、二甲進士、徐黨、復古說、潘晟、中下等等。

  給人分類,這種活兒,是非常違背儒家的那套理論,都是陛下的臣子,還要分個三六九等不成?你司禮監給人貼標籤,問沒問過本人的意見?所以馮保用磁吸帖,而不是用批紅,磁吸不會留下痕跡。

  當然了,馮保本身就是奸宦,做點奸佞的事兒,那是非常合理的嗎?

  朱翊鈞非常驚訝的說道:“王世貞原來是徐黨嗎?”

  馮保十分確信的說道:“當初因為王世貞父親平反之事,徐階出力甚大,徐階過壽,王世貞無論在何處,都會寄送賀表和禮物。”

  “你這個標籤法很好,日後就這麼貼。”朱翊鈞非常認可馮保的做法,不貼標籤,朱翊鈞還要翻閱他們的生平去了解他的基本邏輯,尤其是這個考成法的標籤。

  朱翊鈞處置了二十多本奏疏,這都是需要皇帝親自處置的。

  閱視宣大兵部右侍郎王宗沐上奏說:閱視重務,三年一遣,文卷易湮,查閱何據?乞將開報過三鎮錢糧、兵馬、修工丈尺數目文冊,及駁查往復昭案,令該司收貯以竣交付臺憲查理,永為定規。

  之前的閱視是三年一次,查完也不留檔,現在不了,兵部衙門要收貯文卷後,交付給都察院,方便查理,而且要一直如此。

  朱翊鈞準了,閱視邊方是監察,這本來就是為了防止長城鼎建出現之前那種大窟窿。

  戶科給事中光懋上奏勸皇帝不要採買金銀珠寶用以大婚,理由是:事關君德雖微必矜,費出民膏雖公必惜,頃各邊年例約於昔而倍於今,今議脩河、議開海、議蠲賑、況屬兩廣軍興,捉襟露肘而忽焉?

  戶部不答應不是沒錢,怕形成慣例,皇帝伸手習慣了,會一直批條子拿錢的。

  “告知承運庫太監崔敏,大婚以黃銅為金、鉛錫為銀、藥玉為珠、琉璃為寶,莫要再請。”朱翊鈞硃批了這本奏疏,銅錫璃玉,這不就湊足了金銀珠寶嗎?

  “陛下,這與禮不合,就是外廷不答應,內帑也有的是銀子。”馮保面色驚訝的說道。

  “這叫以退為進,你看吧,明天戶部、禮部,就要說一定要買了。”朱翊鈞笑著說道。

  以退為進,是一種朝臣慣用的伎倆,朱翊鈞也會這一招,管它新鮮不新鮮,管用就好。

  親政之前,失禮這種事,丟臉的難道是皇帝嗎?

  果不其然,一聽皇帝要用銅錫璃玉,第二天廷臣們就答應買了,不買不行,因為所有廷臣都知道,小皇帝這脾氣,絕對幹得出這麼丟人的事兒,但是要國帑和內帑對半出錢款,不能國帑獨支,這件事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廷議還在繼續,一份塘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圍繞著這份塘報,兩種風力輿論在朝中開始撕扯。

  古北口兵敗。

  萬曆四年六月,董狐狸率軍攻打古北口,大寧衛能護得住喜峰口四個重要關隘,卻護不住古北口,董狐狸索賞不成,從鴿子洞潛入偷襲黃榆溝,本來打算擊破古北口,入寇京畿,逼退大寧衛戚繼光。

  參將苑宗儒及密雲總兵湯克寬擊敗了董狐狸,董狐狸吃了個敗仗不得不敗退。

  湯克寬、苑宗儒、中軍把總傅楫、千把總高大朝、蘇學等率軍追殺,結果在十八盤山中了埋伏,總兵、參將、把總、千把總以及八百邊軍陣亡。

  董狐狸再進攻古北口,又被守軍擊退,最終董狐狸未能成功攻克古北口,大寧衛愈加穩固了起來。

  薊遼巡按御史劉良弼,上奏劾失事將領,及提調入衛官高廷相、密雲兵備錢藻、京營總兵戚繼光、撫臣楊一鶚等人,彈劾論革。

  而兵科都給事中裴應章,則以訓練南兵全無實用,廢時玩寇,理應重治戚繼光罪。

  這案子簡單歸納一下就是下路在破塔,中路送人頭。

  譚綸看著奏疏嘖嘖稱奇的說道:“瞧瞧,這大寧衛大明是大獲全勝的,而從裡面挑出一件局部戰敗,連帶著戚繼光、楊一鶚、錢藻都要重罰,還要重治遷安伯的罪,這意思是我這個兵部尚書也要一道坐罪了。”

  “嘖嘖,刻意片面、避重就輕也。”

  譚綸非常反感這種傾軋,輸了要死,贏了還是輸。

  湯克寬被王世貞的父親王忬提拔,而湯克寬的戰亡本身不是防禦出現了問題,而是在追殺的時候,出現了問題,戚繼光在大寧衛給湯克寬的將令是守住古北口,湯克寬守住了,追擊被埋伏。

  “戚帥不反駁兩句?”譚綸詢問著戚繼光的意思。

  “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就是從鴿子洞進攻黃榆溝,最終破古北口南下,兵科給事中說練兵全無實用,若是無用,總兵、參將陣亡,古北口又是如何守住的?”戚繼光對於其他的不反駁,唯獨對於練兵無用之說,不贊同。

  他可以被革罷,但是練兵振武一定是要做的。

  密雲總兵湯克寬出關作戰,被敵人設伏擊殺,大明古北口卻守住了,不恰恰說明練兵有用嗎?

  朱翊鈞拿著那本奏疏,連連搖頭說道:“兵部已經回覆了兵科給事中和巡按,給事中和巡按,仍然不可罷休,言:主將兼統全鎮,有失均宜坐罪,豈能以大小、遠近、坐令、功過,推避致失事罪。”

  湯克寬不遵徵虜將軍命令戰亡,拋開事實不談,你戚繼光難道沒有一點錯嗎?

  “把二人宣來。”朱翊鈞對著馮保說道:“不是要說法嗎?朕給他們個說法。”

  劉良弼、裴應章很快就被宣到了文華殿,進殿之後,恭敬見禮。

  朱翊鈞將奏疏拿在手裡,也沒讓二人平身,他平靜的說道:“爾二人所奏,兵部已經有了答覆,朕也批閱,說,湯克寬之死為國捐軀,求速勝所致。爾二人的意思是要朕追究湯克寬不遵徵虜將軍令的罪責嗎?”

  之所以不追究湯克寬的罪責,實在是湯克寬想讓大明軍贏,徹底站穩了大寧衛,北方無邊釁,想要從古北口外做出一些突破,協助戚繼光,逼迫土蠻汗從大寧衛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