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六十三章 民生困苦,才是天下之大弊!(第3頁)

  張居正之所以不回答,只是因為小皇帝還小,這些事需要皇帝親自主持罷了。

  朱翊鈞繼續說道:“元輔先生後來講,君子不器。”

  “君子不器是什麼意思?”陳太后興趣盎然的問道。

  朱翊鈞滿是笑容的說道:“元輔先生說,器就是器具,指的是各種器皿。器也是成器的過程,就是陶土練泥、拉坯、印坯、利坯、曬坯、刻花、施釉、燒窯的過程。”

  器是名詞,也是動詞,不器是不拘泥於形式,不器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循規蹈矩,只能成為器才,有大小形制,有它的侷限性。

  “君子不器的意思不是君子不能成才,這句話要理解,要聯繫上章,夫子論知人,為善者君子,為惡者小人。”

  “君子不器,討論的是君子,不討論小人。人有一材一藝的,譬如器皿一般,雖各有用處,終是不能相通,能於此,不能於彼,非全才;”

  “而君子不器,是大之可以任經綸匡濟之業,小之可以理錢穀甲兵之事,不像器皿一樣,因為樣式大小隻能有一種用途。”

  “君子不應拘泥於世人的議論、拘泥於冗雜而腐朽的陳規舊俗,所以君子不器,天下大才。”

  “孃親,彈弓本就是為了準頭,這是為了三十斤鋪筋軟竹弓做的準備,這是個成器的過程,陶土未曾練泥,怎麼可能在窯中變成瓷器?孩兒不是隋珠彈雀,也不是便殿擊球的荒唐之舉,還請孃親明察。”

  “彈弓的事兒,就當沒提過吧。”李太后擺了擺手說道:“玩!孃親沒說過那句,咱以後不講道理了,皇兒玩吧,玩吧。”

  彈弓,玩!蹴鞠,踢!多大點事兒?

  玩!敞開了玩!

  李太后本來還在思考何為天下大弊,聽聞了皇帝講君子不器,鬆了口,不再幹涉,她的心情略微有些複雜,略微有些無奈的同時也有點欣慰。

  無奈的是,自己已經說不過小皇帝了,這父母教育孩子,還不如孩子能講道理,那就沒法教了。

  欣慰的是,孩子在認真讀書,而且還明白了許多的道理,孩子成器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小皇帝能得到大臣們的認可,李太后這乾清宮就沒白住。

  朱翊鈞沒有把話說完整,他後面問天下不器君子是否常有?

  張居正說:天下不器君子不常有。

  朱翊鈞感慨萬千的說道:視其為善,觀其根由,察其心安,為器,一材一藝者,必因人而器使之,不可過於求備;不器全才,欲求謀國非常之功,則無務為自全謀身之計,人君得之固當大任。

  徐貞明顯然是個器才,他會農學治水,而且精通農務治水事,就不能過於苛求他做得更多,再多,徐貞明也做不到,當著廷臣們,做個述職報告,徐貞明都磕磕巴巴不知所云。

  這天底下,真的有謀求天下大治的功勞,全然沒有為保全自己謀身的不器全才嗎?

  有。

  漢室江山,世代有忠良。

  “李樂從大同上了兩本奏疏,宣大長城鼎建,糜爛至極。”李太后之所以提到這事兒,是在詢問皇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