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十章 曲則全,枉則直(第3頁)

    張居正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禮部尚書陸樹聲,他希望陸樹聲不要在這件事上自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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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黨排異不勝不止,陛下深憂、太后焦急,雒遵、景嵩、韓必顯三言官彈劾一部大臣之事已經了結,應當洗心滌慮,用心辦事,莫要自誤。”張居正合上了手中的奏疏,用極為平淡的聲線,講著威脅最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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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國強兵,就是張居正當國的總方針,陳五事疏是他變法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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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富國要抓稅賦,抓稅賦就要抓吏治,所以他推行考成法,唯有吏治清明、上行下效、政令通達才能收得上來稅,沒有吏治,談收稅就跟談青樓女子賣身不賣藝一樣的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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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強兵,則主要以薊遼總兵官戚繼光的南兵為核心進行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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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不符合大明制度設計的,不符合祖宗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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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繼光的南兵為核心的十萬雄兵,是大明朝的快反支援部隊,無論是東北還是西南有戰事,都可以進行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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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應該是京營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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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繼光的薊遼軍隊就是再強,那也只是邊軍,不是京軍,名不正則言不順,張居正讓戚繼光執掌三鎮之地,這樣做,是極為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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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邊軍很容易變成尾大不掉的禍患,這個過程不以戚繼光本人的意願而轉移,更加確切的說,薊遼軍會被變成了禍患,有人會把他們變成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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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給戚繼光封爵,哪怕僅僅是個流爵,也能把戚繼光調入京師,成為京營總兵官,那京營之事,就不會如此糜爛了,強兵之事就變的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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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京營是天子親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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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初的時候,明成祖朱棣曾經下過一道詔書,讓當時還是皇太子的朱高熾,無論是風霜雨雪,都要到京營操閱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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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軍戍邊,京營征伐,是大明的祖宗之法,但是大明京營在明英宗復辟解散,在明憲宗繼位後重組,就再也沒有恢復過大明軍容耀天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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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在一步步的試探,試圖以功勞給戚繼光封個爵位,而後戚繼光就能名正言順的回京來做總兵官,這樣一來,才是強兵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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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看著禮部尚書陸樹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若是這次戚繼光入京之事,再出了岔子,那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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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有沒有手段,他的手段很多,但是給人潑髒水,是最簡單的事兒了,陸樹聲若是敢在這種廷議通過的事兒上搗亂,那就不能怪張居正做那個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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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找幾十個孩子跑到陸樹聲的府上尋親,無論陸樹聲的品德是否高尚,都只能致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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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廷議還在繼續,朝臣們還在吵架,朱翊鈞仍然頗為認真的讀書,再沒有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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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在說完戚繼光入京之事後,也變得心事重重,他其實有些擔心,陛下對科道言官們產生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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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道言官和閹黨一樣,都是人厭狗嫌的存在,不招人待見,張居正也煩這些人,葛守禮直呼其名,攻訐首輔,張居正能咋辦,他也不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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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道言官真的有存在的必要,雖然他們時常被當成攻訐大臣的刀,但若是朝堂上沒有了這些刀,才是亂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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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道言官,是大明糾錯機制極為核心的一部分,雖然這種糾錯機制在族黨的利用下,逐漸變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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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天闕已經變成了一種政斗的手段,而不是糾正皇帝錯誤政令的機制,就像晉黨最開始是為了解決邊患而走到一起,現在已經變成了壟斷對韃靼貢市和走私為利益核心的族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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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告退。”群臣恭敬行禮,離開了大明朝的文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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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居正甩了甩袖子,作勢就要行大禮跪下說話,他朗聲說道:“陛下,臣有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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