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九章 再一再二沒再三(第2頁)

 大明需要一個有大毅力、有大志向、有大手腕的君主,重振朝綱,再塑鋼筋鐵骨。

 面前的小皇帝,真的能成為那個眾望所歸的英主嗎?

 朱翊鈞的表現,讓朱希孝刮目相看,因為再難,再苦,這小皇帝都堅持了下來,頭正、頸直、含胸、立腰、收胯、沉肩,小皇帝的姿勢雖然算不上太過標準,但那十個小宦官做的更加醜陋。

 百練不如一站,站樁就是習武的入門功,站樁,練的就是下盤,下盤不穩,其他花裡花哨,比如那種五鞭腿之類的,只能歸為雜耍。

 下盤穩,根基在穩,衝殺的時候,才能猛衝猛打,百戰不殆,至於在哪裡衝殺,那就得看皇帝陛下的意志了。

 “收。”朱希孝看著漏刻,到了時間,立刻說道。

 朱翊鈞緩緩站起,腳後跟相抵,腳尖外八字,頭眼平正,平心靜氣約十多個呼吸,才錘了錘腿,這副皮囊才剛剛十歲,恢復的極快。

 “陛下,該歇了。”朱希孝不待朱翊鈞說話,就立刻補充了一句:“過猶不及。”

 朱希孝也知道小皇帝在激怒他,但是這小皇帝的嘴太毒了,毒到了明知道故意拱火,但仍然非常窩火,今天已經練了兩個時辰,再練天就黑了,過猶不及,傷到了反而歇幾日,得不償失。

 在太監的招呼下,陳太醫立刻湊了過來,手搭在了皇帝的脈搏上,閉目良久才睜開眼說道:“陛下脈象沉穩有力,並無其他心悸之狀,可以操練。”

 有些人天生無法習武,便是這心悸之徵,大約就是先天心臟病,不適合劇烈運動。

 朱翊鈞沒有這種毛病,切脈只是最後的確診,望聞問切,開筋之後,仍然嘴硬,站樁之時,氣息平穩。

 皇帝習武,身後跟著一長串的大尾巴,陪練的小宦官就有十個,太醫自然也不例外。

 “陳太醫名為陳實功?”朱翊鈞活動了下手腳,走路姿勢雖然有些怪異,可年輕的身體,並沒有痛到不能走路的地步,習武的辛苦超過了朱翊鈞的想象,這站樁若是再多些時間,他怕是很難堅持了。

 小皇帝有點胖,站樁連起來,比旁人更費力些。

 陳太醫心裡發苦,他已經遞交了辭呈,奈何院判不準,說是馮大璫和張大璫都要他換藥,他還想著換完了藥,就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結果陛下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了。

 他趕忙說道:“臣的確名為陳實功。”

 “可是擅長解刳之術?”朱翊鈞思考了下再問。

 陳實功一愣回答道:“臣的確擅長外科。”

 “那便是了,打今兒起,朕習武時候,你就在一旁看著。”朱翊鈞看著陳實功頗為確切的說道。

 年齡對的上,擅長對的上,醫德也對得上,這是個外科聖手,在萬曆至崇禎年間,陳實功能做闌尾炎手術,解刳就是外科手術,而且陳實功對癌症,也就是失榮症,略有研究。

 這等醫學聖手,跟著自己才能發揮他一生的本領,將岐聖門庭,發揚光大!

 “臣…”陳實功想要拒絕,只是一時找不到理由,急的腦門生出了冷汗,他醫術了得,可給皇帝看病,是用藥也不對,不用藥也不對。

 壬寅宮變,嘉靖皇帝被宮女刺殺,救了嘉靖皇帝一命的太醫院使許紳,剛回家就一命嗚呼了。

 太醫院的太醫,給別人看病,都是藥到病除,給皇帝看病,卻是看好也得死,看不好也得死。

 朱翊鈞也不跟陳實功墨跡,笑著說道:“那朕問孃親討要便是,帶著醫箱,隨朕去趟北鎮撫司衙門,給刺殺朕的王章龍切切脈。”

 北鎮撫司五毒之刑,天下聞名,進了北鎮撫司衙門,再壯的漢子,也能變成半殘,別案子沒審問,人先死了。

 到時候緹帥就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緹騎式微,北鎮撫司衙門不見得安全。

 朱翊鈞一瘸三拐的走到了李太后和陳太后的面前,笑著說道:“母親,孃親,孩兒練功回來了,腿有些不舒服,不過沒什麼大礙,小孩好的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