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魚頭 作品

第一百零六章 惠韞子

    譁——

    界外,起伏聯綿、一望無際的幽暗界膜上空。

    一道巨大的陰影極速掠過。

    匆匆之中,似是還帶著一絲慌急凌亂。

    隱隱還有少許的聲音從風馳電掣間遺漏下來:

    “……都跑到界外了……哪裡都有他……該死……別廢話了……”

    不過就在這時,這道巨大的陰影卻忽然頓住,露出了一雙褐色的雙眸,以及背部紅綠相間的巨大雙翼。

    驟然停下的身軀,掀起了四周那些稀薄、瀰漫的混沌源質。

    只是它無暇吞吸,略有些驚慌的目光此刻卻飛快閃動:

    “不對!吾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翻明瞭!”

    “那什麼鎖神鈴對吾除了感應之外,半點用處也沒有,這裡又沒有海,這麼說來……”

    它那猶如湖泊一樣碩大的眼眸驟然一亮:

    “只要吃了他,吾豈不是再也無人可制了?”

    想到這個可能,它頓時越想越是興奮,越想眼睛越亮!

    身體之中,此時忽地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聲音,它第一時間便厲喝了一聲:

    “住口!沒用的東西!跟著吾縱橫界外那麼久,汝卻一點長進也無!還惦記著你那什麼主人!”

    “吾現在便回去吃了他!讓汝死了這條心!”

    說到這,心中暢快,它不禁‘嘎嘎’大笑起來。

    不過笑著笑著,又感覺這聲音著實有些難聽,不由得尷尬地停住,眼中閃過了一絲遺憾和感嘆:

    “這副身體有千般好,卻還是不如吾昔日神雞之軀啊。”

    鳥首微微搖動,隨後雙翼一振。

    四周的混沌氣息,頓時轟然一震,噴向四方。

    它的速度極快,飛了一陣子,便驀然停住了身軀,雙眸快速掃視下方。

    “應該是這裡……”

    不過當目光掃過一處時,它的身軀卻忽然一滯!

    碩大的雙眸旋即閃過了一絲吃驚和深深的忌憚:

    “它怎麼也在這?!”

    下方,本該是界膜裂縫的位置,不見了那人類修士的身影,卻有一隻粉紅色酷似兔子的小不點嗅動鼻子,低頭一蹦一跳地轉悠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感受到陰影覆蓋,粉紅色兔子緩緩抬起頭,紅彤彤的眼睛沒有半分情緒,看向大鳥。

    這一刻,猶如大陸一般龐大的大鳥和只有常人腿肚高的粉紅兔子四目相對。

    短暫的停滯之後,大鳥沒有半分猶豫,雙翼一震,立刻便遠遠飛走。

    一口氣飛出了極遠,確定那粉紅兔子沒有跟上來之後,它這才緩下了身形,心中隨即長長鬆了一口氣。

    “竟然遇到這煞星了……”

    不過它很快便似乎聽到了什麼,低頭惱羞成怒地罵了一聲:

    “逃怎麼了?這能叫逃麼?此獸渾身是毒,毒死了不知多少界外兇物,汝莫非沒見過?”

    “不逃,不逃就等著被它毒死再吃掉吧!”

    回頭朝來時的方向不甘地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無奈地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隨即目光看向遠處的幽暗,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兇芒:

    “還得繼續吃!”

    巨大陰影隨即掠向了遠處。

    而留在原地的粉紅兔子眼見大鳥飛離,又自顧自低頭在原地飛快嗅了一陣,最終卻還是失望地垂下了長耳朵。

    隨後整個身體都低垂著慢慢朝遠處挪去。

    ……

    “你……惠韞子……你不是早就死了麼?!”

    血河翻滾,烈風呼嘯。

    韓魘子立在高空之中,完全顧不上追殺王魃,死死盯著下方的萬象宗。

    目光閃過了一絲極度的震撼、吃驚和匪夷所思。

    血海道域破碎,眾修士紛紛趁機極速飛出,此刻驟然聽到韓魘子的話,在場眾人無不驚愕地互視彼此,無法置信。

    紛紛驚疑不定:

    “惠韞子……那不是太師伯祖麼?”

    “他老人家不是已經渡劫失敗坐化了嗎……”

    “這韓魘子胡言亂語什麼!”

    “快,咱們速速回返宗內,以陣抵禦!”

    王魃也在同一時間趁亂飛了出來。

    剛剛站定,聽到‘惠韞子’這三個字,先是一怔,隨後頓時心頭劇震:

    “惠韞子……荀長老的師尊?!”

    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曾經在宗內聽到過不少次。

    而印象最深刻的,除了他是荀長老師尊這個身份之外,便是昔日三招擊潰當時已經是化神圓滿境界的血海老母李月華。

    才情絕世,厲害非常。

    連彼時身為敵人的李月華,在王魃面前都如此親口由衷稱讚,為之折服,可見這位上代宗門高人的風采。

    只是眾所周知,這位高人前輩早已因為渡劫失敗而坐化……

    王魃心中一動,神識掃過下方遙遙看來的趙豐,卻見對方也朝他看來,不著痕跡地悄然頷首,幾乎是一念之間,他便立刻明悟了什麼:

    “屈宗主曾經所言的,只有宗主才知道的秘密之一……原來是這個。”

    而就在他明悟的同時。

    “吱呀。”

    一道讓人牙酸的聲音響起。

    下方。

    萬象宗,古老破舊的祖師祠堂院門,被人緩緩從內推開。

    一隻布鞋當先邁出小院。

    隨後一道玉簪白髮、一絲不苟的清矍道人,緩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