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域外天魔(第2頁)
冰道人本就是在這寒意之中誕生,感受著寒流裡的冰冷,竟莫名有種遊子歸家之感。
這種感覺對於他的道意莫名有一種觸動。
他隱隱能感覺到,若是自己能夠重回北極冰淵,藉助那裡蘊藏的萬載寒意,苦修一陣子,也許真的能夠有所收穫。
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他忽然察覺到了動靜。
極目遠眺,但見在視線的盡頭處,三道黑點正在雪白的冰原上極速奔行。
而在這三道黑點的前方,正有一片金光,從他的視線中極速掠過。
一前一後,匆忙而緊迫。
“嗯?”
冰道人雙眸微眯。
儘管他看不太清楚,可神識卻已經先一步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驀然低頭看向袖中,但見之前在寺廟廢墟中搜羅的諸多法器,竟都不約而同地顫動起來。
彷彿是感受到了什麼。
“西陀洲的僧人?”
冰道人微微沉吟,隨後迅速朝向那片金光飛去。
只是他的速度雖然快,可那些黑點距離那片金光卻更近,很快便幾乎撲中。
冰道人眼見如此,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心念一動,法力一轉。
冰雪頓時鋪天蓋地籠罩住了這片天地。
剎那之間,他的身影便迅速如冰雪般消融不見。
……
“快!”
“都小心些!”
“別讓這些域外天魔闖進來!”
大片的風雪被一道金光撞碎。
金光之中,滿面風霜、形容枯瘦的僧人‘幽平’一邊極速奔逃,一邊急呼。
感受著身後那三道行動如風,完全看不清模樣的黑色身影,以及被金光籠罩住的其他僧人。
儘管面色不變,心中已是焦急無比。
“這次怎麼來了這麼多,竟然有三隻,這下糟了!”
他忍不住著急地朝西北方盡頭處看去。
那裡,一道白瀑般的寒流遙遙升起,吹向天空,鋪展向四面八方。
心中竭盡全力計算著距離。
同時身上的金光愈發激盪,將身後一眾僧人護住的同時,也堪堪將那些‘域外天魔’擋在了外面。
只是這樣的遮擋,也僅能有一時之效。
這些域外天魔撲在了金光之上,幽光湧動,猶如一團黑雲,迅速大塊大塊侵蝕著僧人們撐起的防護。
‘咔嚓、咔嚓’的聲音中。
轉眼之間,便只剩下了薄薄一層黯淡的金光。
“幽平師叔,你不用管我們,速速去往那裡!”
身後的僧人焦急大喊。
其他僧人也紛紛出聲
“它們食我等血肉,正是師叔脫身之機,師叔快去……”
幽平卻面容一抖,怒喝道
“莫要廢話!”
隨即猛地扭頭看向籠罩在他們的護身金光上的那層黑雲,心中極速地計算著,眼中閃過了一抹毅然,沉聲鼓舞道
“我們都能活!都不要放棄,只要撐到了那裡!”
這些年,他已經親眼目睹了太多太多西陀洲的僧人們或主動或被動的死去。
本該早已心如堅冰,從容淡漠。
可到了這一刻,他卻還是無法接受這些年輕的明字輩、苦字輩們在他之前離開。
西陀洲的僧人們已經越來越少,實在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損失了。
然而決心是決心,事實並不以幽平的決心而轉移。
很快,那層薄薄的金光,便在這些域外天魔的吞食之下砰然破碎。
“小心!”
幽平面色驟變!
距離那片黑雲最近的一位明字輩僧人卻在金光破碎的同一時刻,毅然決然地將所有剩餘的法力化作了一道佛手,將其他僧人們用力推遠,同時沒有半點遲疑,扭頭迎面撞入了那片湧來的黑雲之中。
“明黯!!”
“師弟!”
僧人們紛紛色變,或是面露悲色,或是怒不可遏。
“走!”
儘管心中同樣悲怒已極,可幽平卻還是不得不咬牙趁機裹住所有人,藉著明黯臨死前推出的這一掌,迅速朝西北方向的寒流處飛去。
只是餘光掃過,卻眼睜睜看著明黯落入了這團黑雲之中,隨後幾乎是同一時刻,一張人皮便從這黑雲中飄出,很快便被無數的風雪所掩埋,世間再無明黯的半點痕跡……
而黑雲在停滯了一息不到的功夫,便再度撲了上來。
一尊四階前期僧修,捨棄自身的性命,卻也僅僅只能阻攔這麼短的時間。
所有僧人們看到這一幕,全都悲怒無比。
西陀洲本有上萬佛國,雖然各大佛國的傑出僧眾,都會按照固定的字輩來取法名,諸如‘心、慈、照、幽、明、苦、樂……’,但彼此之間,其實同樣隔閡甚重。
不同的佛國,往往傳承不同。
食屍僧、苦行僧、閉口僧、歡喜僧……
即便是同一類傳承,也因為師長、理念之不同,而分化出不同的佛國。
諸佛國之間,互相鄙夷,甚至大打出手,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這一切的爭端,在大洪水之後,便很快化成了三派,或是枯守西陀洲,或是外取別洲,或是中立兩難。
而這三派,在天變之時,在慈無等老一輩長者們以身補天,以及域外天魔借塗毗洲修士轉生,大肆屠殺僧人之後,便只剩下了一派。
活下去!
也因著這一個共同的目標,所有殘存下來的僧人,不管是觀念上有何區別,彼此間有何恩怨,全都合力共向,彼此在這極北的荒原之上,抱團取暖、苟活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