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未敢愁 作品

第一百零一章 父子夜話:論天下大勢!


 書房中燈火昏黃,蜀漢政治集團的最高領袖與其繼承人,卻是展開了關於天下大勢的討論!

 “孝直曾言,漢中之地上可以傾覆寇敵,尊獎王室,中可以蠶食雍、涼,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季休亦是與我言之:漢中則益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劉備換了一口氣,說道:“是故我發大兵前往漢中,與曹孟德爭這唯一的機會!好在是我贏了,如今漢川在我手,半個荊州已在掌控之中,現已有高祖當年基業,王霸之業或將可成!”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劉禪,問道:“我方得漢中,便稱漢中王,可是我愛慕虛榮,野心勃勃,非漢之忠臣,而是國之奸賊?”

 劉禪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自然不是!”

 他對著劉禪拱手行禮,說道:“父王,李朝所書的勸進表中,不是說明了父王為何稱王?”

 上漢帝表,便是之前劉禪署名的漢中王勸進表,乃廣漢郡號稱‘李氏三龍’之意的李朝所寫。

 表中要解決的問題,便是劉備問劉禪的話:在不能得到漢獻帝封授的情況下,賦予劉備稱王以合理性!

 “昔唐堯至聖而四凶在朝,周成仁賢而四國作難,高後稱制而諸呂竊命...久令陛下蒙塵憂厄,幽處虛邑。人神無主,遏絕王命,厭昧皇極,欲盜神器。”

 劉禪大聲念道,目光很是堅定。

 在中國古代,遇到這類依據制度內的規則無法解決的問題時,通常是在一種先王追述中去尋找依據。

 所以,表文開篇先追述歷史上的先例,堯之時四凶在朝,周成王時四國作難,高後時諸呂專權,漢昭帝時上官桀謀逆,幸而有大舜、周公、(朱虛侯)劉章、(博陸侯)霍光等傑出人物出來,或以流放,或以擒討,終於使社稷轉危為安。

 現在,由董卓首難,曹操繼之,漢室遭逢“厄運不造之艱”;尤其是曹操,“剝亂天下,殘毀民物”,“遏絕王命”,“欲盜神器”,因此,需要有像大舜、周公、劉章、霍光那樣的人物,誅暴討逆,安危定傾,重振漢室。

 而這個人是誰?

 當然就是劉玄德了!

 “左將軍領司隸校尉豫、荊、益三州牧宜城亭侯備,受朝爵秩....然後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矯罪,雖死無恨。”

 劉禪有過目不忘之能,幾乎是將漢中王勸進表在劉備面前再背了一遍。

 概括地說,這篇表文所表達出的核心意思是:討曹滅賊的使命歷史地落到了劉備的身上,為使劉備更好地領導這一事業,有必要封劉備為王。

 但鑑於漢帝被挾持於曹操之手,為使劉備稱王具有合法性,在程序上援引了東漢初河西五郡共推竇融為元帥的故事。

 這篇洋洋灑灑的表文實為一份清晰的政治論述,不只解決劉備稱王的合法性問題,更給劉備的事業闡明瞭一個清晰的政治定位。

 劉備通過稱漢中王,行大司馬事,將自己塑造成了劉邦和劉秀事業的繼承人。

 作為漢室的“肺腑枝葉”的劉備封王才符合先王制度。你曹操姓曹,違反了高祖皇帝言之的:非劉氏不可稱王,明確否定曹操封魏王的合法性。

 “此表文天下人聞之,誰敢言父王不是大漢忠臣?那曹操不是國之奸賊?”

 劉備嘆了一口氣,說道:“表文乃一家之言,況此表文,亦非全天下人都知曉的,總有未見此表之人。”

 劉禪還以為劉備在擔心什麼呢!

 原來還是因為劉皇叔的好名聲束縛住了他。

 愛惜羽毛之下,此稱王之舉,若是不知情者,確實會傷及他劉玄德的名聲。

 “父王勿擾,張裕精通讖緯之道,可令其多多宣揚此事,兒臣手下也有遊俠商隊,亦是可為父王宣揚名聲,這稱漢中王,絕不是忤逆,反而是為匡扶漢室,父王不惜天下人不解,而故意為之!”

 聽了劉禪這番話,劉備微微頷首。

 但未片刻,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職業病來了,眼眶裡面蓄起淚水。

 不過一想到現在和自己說話是自己的兒子,劉備正色起來,微微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是怕稱王之後,江東的反應,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這孫劉聯盟是否還能成,都是一個未知數。”

 劉備既然已經是王,那跟江東孫權集團的關係,又該如何理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