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人 作品

第六百一十一章 皆被粉色(第3頁)

  他此刻不像是燈枯油盡,反倒比先前還要可怕三分,白甲殘破的邊緣灼灼光如火,攝人心魄。

  “嗡……”

  五人齊齊一愣,先前熟悉的死亡恐懼重新湧上心頭,罡氣還在往外傾瀉,他們空中同時發出尖銳的嘯聲,震得火焰擺動:

  “嗷!!”

  難以置信的情緒充斥在五人的心頭,腦海中齊齊浮現出一個想法:

  ‘怎麼可能!’

  澎湃的金光已經噴湧而出,如同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分開業火衝擊而來,凝聚在那一枚金紅色的箭矢之上,發出刺耳至極的嘯叫聲。

  此箭正是李玄鋒每次出箭累積在弓中的罡氣所凝結,二十餘年前曾經用來對付鬱慕仙,差點將這位天才一箭射殺…

  如今二十餘年過去,二十餘年的築基後期,二十餘年的殺戮,二十年來李玄鋒的每一箭都堪比曾經的數月之和,如今累積,怎能不可怖?

  他被業火所灼,立刻明白身上的白甲再也不能庇護軀體,可他幾十年來鬥法的次數比這些日日唸經的法師加起來還要多,頃刻之間就有了盤算,設計射出此箭。

  “嗡…”

  空中的五位法師頃刻之間被罡氣光彩淹沒,五人與各自的法器先後被吞噬,在這濃烈到極點的罡氣中消失殆盡。

  明亮的金光甚至讓整個空悉降魔缽都充斥著幻彩,如山般大小的本體晃了晃,發出一聲可怕的悶響。

  最近的兩人連哼都沒有哼出來,一瞬間法軀魂魄煙消雲散,連帶著法器都化為滿天金粉,徹徹底底底神形俱滅。

  隨後兩人雖然有身前的倒黴蛋抵擋,可持劍法師被白矢所阻,持錘法師被同伴所阻,法軀照樣飛灰煙滅,所幸留下兩道流光在業火中跳了跳,如同隕石般往地上落去,拐去北方投胎了。

  最後一人只來得及挪出半個身位,整個身軀汽化為虛無,留下半顆腦袋落在地上,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卻再也沒了下巴說話,撲通一聲滾落在業火之中。

  “唔…”

  他只來得及凝聚出嘴巴,一句話也沒有抖落出來,空悉降魔缽之中暗沉,白甲男人已經到了身前,冰冷的目光中沒有一點猶豫,一腳踩在其上。

  “喀嚓!”

  琉璃般的碎片在滾動的焰火之中散落,這顆腦袋眼中還殘留著哀求之色,卻已經被踩得粉碎,至金之氣傷魂滅魄,反而叫他丟了性命。

  整片業火之中,終於安靜下來,滿地剩下法師的屍骨與法器,業火的火舌舔舐著白甲,慢慢消耗著他身上的金氣。

  “滴答!”

  滾落的秋露順著李玄鋒的甲衣往下淌,在半空便被業火焚為虛無,李玄鋒一點一點抽出胸前的金槍,鐺地一聲將之擲在面前。

  “喀嚓……”

  他碾碎了腳底的琉璃,慢慢坐下了,體內的兩道仙基餘下薄薄一層。

  男人森白色紋路下的面孔噙著笑意,坐在小山般堆起殘破的法軀之上,如同端坐著屬於他的王座,白弓貫入一具屍骨的胸膛,靠在他的手心。

  腳底下是綿延一片、琉璃般的肢體碎片,或手或腿,或是猙獰面部,或是金剛軀體,在業火中靜靜躺著,白弓立在身邊,緩緩發光。

  他緩緩調息,等著餘下的法師趕來。

  可興許是被其餘摩訶所阻,興許是諸法師並不是傻子,早就各自退走,空悉降魔缽呆滯地停在空中,失去了法師維持,竟然足足僵持了十幾息,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歸入太虛了。

  李玄鋒坐在法師的屍山之上,被業火灼得昏暗一片的眼中終於倒映出江南的景色。

  濤濤江水向東,河水打著轉,或急或緩,冷酷著恆古不變,怪石嶙峋,波濤湧起,一切景色與他入陣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唯獨原本的水面擠滿了花瓣,洋洋灑灑,這些花瓣擁擠著順流而下,從西至東,湧向遠方的東海。

  他的眸子微動,移向北方——大江往南北百里,琉璃遍地,皆被粉色。

  “甚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