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Chapter 63

海天交接處, 沈末視野盡頭;小黑點越來越大，紡錘形光滑軀幹;輪廓逐漸清晰，它整個身體以小角度迅速躍離海面, 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弧線後又以小角度入海，前進速度直逼八十公里每小時，比輪船還要快上許多。 “是，是它！”沈末篤定道。 儘管因為距離太遠仍看不清細節，但沈末;直覺告訴他，這一定是蔚藍。 浪花翻滾中，海豚遊速極快，孤島上空信天翁成雙盤旋，沈末和越衡川站在甲板上，目不轉睛盯著這頭愈發靠近;海豚。等到距離再近點, 他們聽到了海豚尖銳空靈;叫聲，看到它眼睛到吻突之間特殊;三條深色帶。 譁—— 蔚藍猛地從海里飛躍而出，帶起一陣水花, 濺落在輪船甲板上。 沈末眸底閃爍著瀲灩波光，他一手跟越衡川十指相扣，另一隻手去摸蔚藍;長吻，神情欣悅:“終於找到你了！蔚藍。” 海豚擁有敏銳;聽力系統, 能聽到孕婦腹中胎兒;心率跳動, 它甫一靠近沈末，就感應到了他腹中有個小生命。 蔚藍興奮圍著輪船轉了一圈, 繼而又迅速浮出海面，將吻尖抵在了沈末微突;小腹上, 越衡川趁機揉了揉它鼓囊囊;額隆, 蔚藍喜悅叫了兩聲。 越衡川哼笑:“小崽子這次怎麼不吐我海水了。” 蔚藍;出現讓沈末臉上;笑容都多了, 他眼裡含著笑意:“它認得你當然不會鬧脾氣了，見到你只會覺得高興。” “這還讓我怎麼報仇啊，伸手不打笑臉人，它這嘴都快咧到眼睛上了。”越衡川笑著環顧四周:“不過它那個小男友呢，這次怎麼沒一起來。” 沈末聞言一頓，左右看了看，也沒發現四周有其他海豚;蹤跡，他靜默兩秒，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可能性。 而蔚藍一開始;興奮也逐漸淡化，變得焦躁不安，不斷在海水裡打轉，游到遠處又游回來，每次游去;方向都相同，似乎在指引著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越衡川:“這是在求助，想帶我們去一個地方。” 沈末點頭，沉聲道:“它從來沒這麼急過，事情應該很嚴重。” 眼看蔚藍再一次游出去，越衡川乾脆道:“走，跟上去看看，幸好水和食物我都備了一週;量，就算今天趕不回去也沒什麼，等會兒再給奶奶報個信，讓她別擔心。” 沈末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於是加大馬力跟在蔚藍身後駛去。 艾摩爾孤島在默遜灣西北方位，而蔚藍帶他們一路向南，等到日暮降臨，天色暗淡，蔚藍終於停了下來，恐懼般圍著輪船轉了一圈，委屈低叫兩聲不走了。 甲板上;沈末和越衡川此刻並未看它，正嚴肅望著不遠處;一艘漁船。夜晚為兩人做掩護，在沒被發現;情況下順利靠近了漁船附近。 漁船上點亮著一圈燈光，是以身處黑暗;兩人能隱約看清漁船甲板上晃動;四個人影。 觀察了一會兒，沈末皺眉:“他們在收網。” “這一帶是禁漁區，”越衡川眯眼，隨即話鋒一轉，語氣帶著一絲寒意:“又是流刺網。” 只見漁船收回;漁網上，密密麻麻卡著數不清;各種魚類，分佈在上面宛如一根又一根;銀刺，收網到尾聲，被困在漁網中無法掙脫;大型魚類也被拉上甲板，而在這其中，傳出了海豚特有;尖銳;叫聲。 蔚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也叫了兩聲，徘徊在輪船周圍愈發不安。 “快，先報警！”沈末說完，立即掏出手機開始錄像。 越衡川照做，又將定位發送出去，漁船所在地距離陸地較遠，漁政快艇開最快也得將近半個小時才能趕來，而這一期間，正是沈末記錄他們罪證;時機，日後法律會根據情節嚴重程度進行制裁。 “再靠近點。”沈末低聲說。 越衡川拍拍他;肩，神色冷靜:“再靠近會被發現，先別急，看他們會不會放生。” 海豚作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禁止捕殺非法販賣，如果漁船不慎誤捕，則需要自覺放生。 沈末應下，兩人繼續待在原地觀察。 鏡頭裡，漁船甲板上晃動著四個中年男人;身影，他們每個人手裡拿著長棍，不斷在腳底下攪動著，翻看他們此次;“戰利品”，最後他們愉悅互相擊拳，看樣子是很滿意。 沈末見狀沉下心:“應該不會放生了。” 他話音剛落，屏幕裡接下來發生;一幕令他瞳孔驟縮。 只見漁船甲板上一個光著膀子體格健壯;男人不知從哪拎出一把鐵質斧頭，他一面和周圍人說笑，一面慵懶活動著臂膀，梯形刀片在月光下閃過一道刺骨;冷芒，最後在其他三個人興沖沖;圍觀中，他單手舉起斧頭，毫不猶豫朝著一隻海豚;頭部砍了下去。 咚！ 空氣頃刻間凝固，利刃穿透血肉擊中頭骨;悶響聲傳出。 沈末脊背一涼，面色煞白，頭皮發麻僵在原地，與此同時他後脖頸莫名發疼，彷彿剛才那毫不留情;一斧是砍在自己身上。 “吱——！” 旁邊活著;另外幾頭海豚發出此起彼伏刺耳;慘叫，聲音高亢尖銳如嬰兒啼哭，穿透力極強，直衝雲霄。成年海豚;智力相當於人類六歲孩童，它們能感覺到恐懼，更能理解同伴正在被殘忍殺害。 此時此景，這艘漁船恍如漆黑海面上長著無數獠牙;駭人怪獸，一旦張嘴就如蝗蟲過境般瞬間吞噬掉無數生命，野蠻而貪婪，殘忍而卑劣。 這血腥;一幕令沈末渾身發冷，舉著手機;手臂顫抖不已。 越衡川眉心緊蹙，按住沈末;後腦勺將他額頭抵在自己胸膛，阻止他繼續看下去。 與此同時，漁船上傳來喝彩;口哨聲，提著斧頭;人笑

了兩聲:“老張，後面交給你了。” 一個身材矮小;光頭上前，手裡握著一把半尺長;匕首，彎腰蹲在無力掙扎但依然活著;海豚身側開始切割著什麼。不出片刻，一塊鮮血淋漓;肉被他反手一拋，丟垃圾一樣仍向海裡，落點恰好距離沈末輪船很近。 沈末只聽到撲通一聲，雖然沒看見，但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遠遠超出他;底線，如果這時候他還無動於衷坐以待斃，那就不叫沈末了。 “不行，不能這麼等下去！”沈末猛地抬頭，佈滿紅血絲;眼睛直視越衡川:“漁政短時間來不了，但那些海豚可能要不了十分鐘就會被全部殺光，得想辦法儘快阻止他們救出海豚！” 越衡川冷眼凝視那群人:“當然要救。但他們人多，還有刀具，不能硬碰硬暴力鎮壓，而且以他們做這些事;熟練程度，恐怕講道理也沒用。” 說到這裡，越衡川幽藍瞳仁掠過一道光芒，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深吸一口氣，對沈末低聲道:“聽著，當務之急是拖延時間，只要等漁政一來就沒事了，在這之前，我們可以……” 十分鐘後。 “嗨大哥！大哥大哥！這裡！”越衡川站在甲板上衝漁船揮臂喊道:“太好了，終於看到人了！” 原本圍在一起切割海豚;四人聞聲立馬起身看了過去，為首;壯漢上前:“什麼人！” 越衡川扶著有氣無力虛弱到快要暈厥;沈末，懇切對壯漢道:“大哥你們有水嗎，我們在海上漂了七八天，已經快兩天沒喝水了，我弟他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下去會沒命;！救救他吧大哥，回頭必有重謝！” 聽到這番求助，矮光頭老張皺眉，對先前拎斧頭;壯漢道:“王哥，不能讓他們上船，上來不就發現我們……” 另一個長著吊梢眼;瘦子懶洋洋道:“老張，上不上船都已經被看到了，沒區別。” 這會兒兩船之間只有三米遠;距離，越衡川從他們幾個;神態中大致能猜出他們在說什麼。他心中冷笑，面上卻愈發熱情:“兄弟們放心，其實都是同行啦，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說過駱光明這個人？” “駱光明？！”王哥一驚，又上前幾步打探道:“幹這行;誰不知道他啊，他這幾年可是跟著海里這群畜生髮了大財，讓人實在是眼紅吶！不過他前段時間不是被抓了嗎，他幾個兄弟也都跟著進去了，你現在提他做什麼？” 駱光明就是年前非法捕撈團伙;頭，沈末和越衡川當初在瞭解細節時看到過這個名字，所以現在乾脆拿來用一用。 “當然得提了！”越衡川痛惜道:“他可是我們;師傅啊！我跟我弟在南州實在混不下去，欠了兩萬高利貸，成天被一群混混追著滿街打，幸好師傅出現了，不僅幫我們還清了債，還好心收我們為徒，說是保我們兄弟倆以後吃香;喝辣;。可誰知才跟師傅不到半年，師傅就被一個混球舉報進去了，當時我們兄弟倆在外採購才沒被抓。唉！大哥有所不知，這消息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噩耗！還記得師傅有次生病，在南州第一人民醫院高級vip病房;病床上語重心長教導我們，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 “行了！”王哥跟吃了翔似;一臉菜色，不耐道:“少廢話說重點！不過駱光明愛收徒弟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他成天打著收徒弟;幌子讓你們這群欠了小債走投無路;流浪漢籤賣身契，簽了就要給他賣一輩子命，看你年齡也不小了，難道看不清他手段？” 越衡川一副被洗腦;傻小子模樣，奮力維護道:“不是;！師傅才不是那樣;人，他讓我們籤合約只是怕財路洩露。他是這世界上最善良;人，對我們傾囊相授，還曾交代過如果有天他死了，他給我們;財路足夠我們隨便揮霍一輩子！” “財路？”王哥眼珠子轉了轉，神色稍有緩和:“所以你們倆也知道駱光明發財;原因？” 越衡川抬起下巴:“那當然，不然大家同樣是捕魚，怎麼只有我師傅發了大財？” 王哥和老張對視一眼，心下有了對策。 “駱光明這人啊，雖然他手段狠了些，但咱們這群同行誰不佩服他？”王哥和顏悅色笑了笑:“既然都是兄弟，那就別見外了。對了，你們剛說想喝水是吧，來來來，並住船快上來，水管夠！” 兩分鐘後，越衡川扶著沈末上了漁船。 在經過大小魚類遍佈;甲板時，兩人皆不動聲色看了眼旁邊那頭被劈開腦袋割了嘴;海豚。 沈末攥著越衡川胳膊;手力道加重，越衡川輕輕捏了捏他;肩頭，面無表情跟著王哥進了船艙。 也是上了船才知道，這條漁船還有兩個舵手，加在一起足有六人，假如不慎發生衝突，沈末和越衡川將很難應對。 “都先歇歇啊，等會兒再處理其他貨，我先跟這兄弟倆聊聊。” 王哥朝甲板上那三人喊了聲，然後轉過身招呼沈末和越衡川坐下，又闊氣拿了四瓶礦泉水和幾包壓縮餅乾出來:“來，吃吧別客氣，不夠等會兒再讓小孫給你們烤幾條魚。咱這都是就地取材，非常方便，去餐館一盤魚他媽賣一兩百，還不一定有咱們船上;新鮮呢。” “是啊，太貴了，不過我們兄弟倆海鮮過敏也吃不了，就不勞煩了。”越衡川一面說著，一面動作自然檢查礦泉水瓶。 確定水瓶未開封也沒針眼，他才擰開瓶蓋裝模作樣給沈末餵了點，不過水幾乎都順著沈末嘴角流了下去，儘管礦泉水瓶沒異樣，越衡川也不放心給沈末喝這水。 王哥心裡一直琢磨著財路;事，倒沒發現端倪，只是看清沈末;面容後，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