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作品
第65章 走不出來的孤獨是種病 1(第2頁)
路明非打開車內音響,一首古老蒼涼的愛爾蘭音樂自動播放起來,父親和女兒對唱:
“樹在長高,葉在變綠/許多次,我看到我的真愛/幾多時,我看到他獨自一人/他還年輕,但他正日復一日地長大……”
風笛、豎琴和男女聲交纏著,像是一根線的四股紗。
這是一首悲歌,卻沒有悲音,只是父親和女兒站在愛爾蘭綠陰如蓋的大地上,平靜地說著話,風吹著他們腳下的長草。
邁巴赫向著右側併線,車燈照亮了路邊的黃色指示牌,“ida:重工業開發區”。
高架路的右側有一條彎曲的匝道,沿著那條匝道可以駛出高架路,但路口隱沒在黑暗裡。
“我們先去個別的地方,也就十五分鐘的事。”路明非說,“我有個父輩住在這附近。”
“你什麼父輩住在尼伯龍根裡?要我陪你去跟他喝個茶麼?”諾諾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師姐你信我,我不會亂來的。尼伯龍根這種地方我常來,我心裡有數。他當然不住在尼伯龍根裡,但他那裡能找到重武器。”
“你看著確實不像是第一次來。”諾諾把視線轉回了窗外。
邁巴赫在一道鐵絲網前停下,鐵絲網後面是個嶄新的工業園區,新修的道路從高架路直通這裡,但路邊長滿了一人高的雜草。
整齊的廠房寂靜無聲,雨點打在鐵皮屋頂上噼啪作響,廠區的正中央是一座白色的小樓。
路明非把所有的武器都交到諾諾手裡:“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師姐你等我一會兒。”
他踩著泥漿地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那座白色小樓。
諾諾四下顧盼,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雨打在屋頂和草葉上的聲音,黑影們並沒有追上來。
眼下是夏季,可這裡沒有蛙聲也沒有蟋蟀聲,整個世界都在安睡似的。
她在路邊的亞克力牌子上找到了這個園區的名字,“寰亞集團”。
----------
路明非一腳踢開門,走過灌風的走廊,來到走廊盡頭的那間辦公室。
他震開門鎖,在沒上鎖的抽屜裡找到了掛著無數鑰匙的鑰匙盤。他沿著堆滿雜物的樓梯往下,來到地下二層,找到了那扇鐵門。
那就是路明非此行的目的地,遊戲經常會有這樣的隱藏空間,隱藏空間裡會有神秘商人或者神秘道具。
楚子航十五歲那年,寰亞集團還沒有破產,地下室裡也沒有灌水,那時楚天驕還住在這裡。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塵封的往事呈現在路明非面前。這間小屋在現實中已經被水淹沒,但在“γ之春”裡,它還存有最後一個完好的拷貝。
路明非把那張舊床墊搬開,露出那道嚴密拼合的暗門,沿著鋼管滑了下去。他打亮手電筒,首先入眼的是碼放整齊的黑膠唱片,都是爵士樂經典;再然後是雪茄,全部都是古巴產的高檔貨;有雪茄自然也有威士忌,還是最濃烈的島嶼威士忌;小收藏以老式相機為主,有徠卡有哈蘇,旁邊還有洗照片的全套設備;角落裡是健身設備,啞鈴個頭比路明非腦袋都大;這些東西圍繞著正中央那張舒適的大床,床上鋪著柔軟的綿羊皮床墊。
路明非坐在那張床上,無比強烈地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的氣息,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他都被這個男人的逼格震住。
楚子航跟他親爹放在一起的感覺,簡直就是貓王生下了一個少林武僧。
路明非在腦海中勾勒著那個梳著油頭、肌肉發達的男人的剪影,他叼著雪茄煙捧著一杯威士忌,遊走在這個空間裡。他靠在水池邊沖洗相片,低音炮裡放著貓王1956年演唱的《傷心旅館》。旁邊的工作臺上夾著一枚子彈,彈頭上用手工刻了十字花,這樣它們射進敵人的體內會立刻炸開,楚天驕應該經常幹類似的手工活消磨時間。
最讓路明非震撼的是那些紅線,床的上方拉著數不清的紅線,有些紅線相互平行,有些紅線糾纏打結。
紅線上穿著手寫的紙片,每張紙片都是一個事件,路明非逐一瀏覽那些事件,越讀越是心驚膽戰:
1908年06月30日,通古斯大爆炸,衝擊波將650公里外的玻璃震碎,附近的人誤以為太陽提前升起。
1900年0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的古屍甦醒,卡塞爾莊園被毀,獅心會全軍覆沒,唯一的倖存者是希爾伯特·讓·昂熱。
1991年12月25日夜,維爾霍揚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發生劇烈爆炸,前往偵察的戰鬥機群遇到神秘生物的攻擊。
2002年11月07日,格陵蘭海域,卡塞爾學院執行部前往調查神秘的心跳聲,在冰海深處遭遇了疑似龍王的敵人,僅有一人半倖存。
……
兩百年內,各種跟龍族有關的大事件都被懸掛在空中,有些路明非早就知道了,有些路明非也是第一次聽說。相關的事件用紅線相連,有時候兩三條線索交匯,產生了新的事件,也有些事件看起來跟其他事件完全沒有關聯,孤零零地用一根紅線懸掛起來。紅線結成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但最終所有的紅線匯成粗粗的一束,拴在混凝土牆上,旁邊用墨筆寫著古老的名字,“尼德霍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