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7【我可以檢舉很多人】
富元衡一路從那裡巡視過來,並把帶來的軍監人員留在當地。
再往西就是鹽州(定邊)。
鹽州南部的山區,同樣劃給了陝西,其中一處重要分界點在橐駝口。
橐駝口,又叫駱駝口、橐駝會。
西夏鹽州生產的青白鹽,如果走私到北宋或大明,有至少七成是通過橐駝口,走山路運到蝦蟆寨入境。
現在,橐駝口隸屬於寧夏,蝦蟆寨隸屬於陝西,各自卡住青白鹽的販運路線。
便於收稅,也便於打擊走私!
鹽州這次沒出什麼亂子,這裡本來就貧瘠無比,不是靠農牧業過日子。
而且朝廷為了穩定鹽業,也不允許這裡動亂。西夏滅亡之後,直接把鹽州權貴給幹掉了,連基本的藉口都懶得找,更別談什麼引蛇出洞等他們叛亂。
主要的幾座鹽池,全部充公改為官營。
剩下的那些零散小鹽池,拍賣給聞風而來的陝西商賈。每張鹽池經營牌照都有期限,時間到了優先續約。
商賈帶著夥計,還有他們的家屬,飛快遷來落戶定居。
至於鹽州的西夏遺民,懂得製鹽的全部留下。不懂製鹽的遷去別處,給漢族軍民騰地方。
朝廷已經下了死命令,鹽州的漢族比例必須達到70%!
“拜見大軍正!”
官員們出城迎接富元衡。
寧夏巡察御史鄒清也在此地,他認為銀川府有趙鼎坐鎮,自己不必重點調查那邊,也懶得跟那邊的文武起衝突。
而鹽州又屬於重中之重,於是鄒清乾脆搬到鹽州常駐,重點監督這裡的文武官員。
跟本地官員寒暄之後,富元衡跟隨眾人進城。
當晚,他把鄒清叫來問道:“寧夏各地都有認真巡察?”
鄒清回答說:“今年重點巡察鹽州及周邊郡縣,明年則重點巡察河西走廊。”
“炫州你巡察過了嗎?”富元衡問。
鄒清硬著頭皮回答:“巡察寧夏的御史有限,一時間很難處處兼顧。炫州那邊,是平定叛亂之後才去查的。”
富元衡問道:“巡查結果如何?”
鄒清說道:“只黃河兩岸的肥沃土地,有認真疏通灌渠。這次叛亂的部落,水利根本沒有修繕。炫州和鳴沙縣官員,皆稱人手不足、時間太短,還沒來得及修繕那裡的灌渠。”
“你覺得呢?”富元衡質問。
鄒清說道:“似有推脫之嫌,但也算合理的藉口,御史不可能以此治罪。不過……”
富元衡問:“不過什麼?”
鄒清低聲道:
“有個別的亂賊餘孽,逃去靈縣(靈州)被抓住,押往總督府審判定罪。那些亂賊,皆稱自己是被逼反的。說他們沒有領到足夠的賑災糧,族眾在黃河兩岸興修水利時,也沒有領到足夠的口糧。”
“而且,去年在靈州繳獲的牲畜,要拿出一些歸還給各部生息。本該發還給他們的牲畜,也只發了不足一半,剩下的被炫州文武給截留了。還有種子和農具,似乎也沒發給他們。”
富元衡嘀咕道:“此事如果屬實,那幾個部落還真是被逼反的。”
西夏各路大軍堅壁清野,牲畜和糧食自然帶著一起跑,這些物資大部分都被明軍給繳獲。
必須發還一些給百姓,否則就是逼他們去死!
而炫州官員卻故意亂來,在黃河兩岸富庶地區,老老實實按照朝廷政策辦事。剩下的偏遠地區,則是發一半截一半,根本不管農牧民的死活。
富元衡又問:“出了如此大事,你怎還留在鹽州?”
鄒清說道:“趙總督(趙鼎)強勢得很,寧夏按察司也在跟御史爭權。他們把案子攬過去自己查,這也是符合朝廷規矩的。我上個月去了一趟銀川府,受夠閒氣就來鹽州了,留下兩個御史陪同審理。等那邊審完,我再去查卷宗也不遲。”
富元衡責怪道:“糊塗啊,這種時候不爭,還要等到哪個時候爭?”
督察院的權力越來越大,御史是很不招人待見的。
尤其是在地方,能不讓御史插手,就堅決要排斥御史!
而且地方官還有領地思想:這裡是老子的地盤,你一個御史瞎逼逼什麼?
御史的數量有限,不可能全國各地在哪都親自查案。
因此地方上的辦案主體,依舊是州府級別的法曹,以及省一級的按察司。御史只能要求在辦案時監督,或者在辦案之後提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