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天大廈 作品

四百六十二章 天下如何

留下玉符,李筠慶衝著許元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之後,便徑直轉身離開了玄月樓的這處高空亭臺。

 在一片夜風輕撫的靜謐之中,許元盯著桌案上的玉符看了良久,才緩緩的伸手拿起。

 入手溫潤,玉質上佳,放在外界光是這玉材便值個上萬兩銀子,更不論其上鐫刻的“玉成”二字所代表的含義。

 太子府衙客卿。

 待到日後太子登基,這枚玉符便是你從龍之功的證明。

 當然,

 若最後是別的皇子登基大統,那這枚玉符也會是你被自殺的最好證明。

 想到這,許元摩挲著玉符表面的手指微微一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笑意,隨即便緩緩的站起身子。

 從理智來說,他不應該去見那位太子。

 畢竟,李筠慶就跟在對方身邊,保不準哪句話說錯了,就被這傢伙給看出來了。

 但問題是,父親為他準備的這個身份是有角色性格的。

 換而言之,

 這位兵部侍郎家裡的王公子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人,至少在他許元開始扮演這個角色之前他是存在過的。

 既有才華,亦修行天資,卻因私生子的身份而鬱郁不得志。

 這樣的人遇到這麼一個機會,即便前路迷茫,也大概率會一往無前。

 他若不去,反而會顯得有些反常。

 當然,除此之外,許元他也想去看看這位太子,看看對方與那李詔淵之間的差別究竟在哪。

 “皇兄,玉符我已經替你轉交給那位王公子了。”

 李筠慶推開天燻廂房的木門,立刻對著房內嬉笑著說道:“不過要我說,一介侍郎的私生子何必需要伱親自前來招攬,此事交予弟弟我應當就足矣。”

 廂房之內,薰香嫋嫋,幕簾輕蕩,在那繡著青山綠水的水墨屏風之後,一位氣質溫潤的中年男子正跪坐蒲團舉止輕柔的擺弄著面前茶具。

 聽到李筠慶的聲音,男子聲音很是溫緩,讓人一聽上去便有一種陌上謙謙公子如玉之感:

 “孤親自前來,方能更顯重視。”

 李筠慶緩步走到了茶案之前坐下,隨手拿起對方煮好的一杯香茗飲盡,看著對面長兄,略微壓低了聲線,問道:

 “可皇兄你在此時出宮,應當會惹得父皇不悅吧?”

 男子緩緩緩緩抬起了眼眸,眼瞳烏黑流光,帶著柔和的笑:

 “以前可能會,但現在父皇不會,父皇對我們這些子嗣向來皆是一視同仁,昭淵他領兵外出,對於孤的管制自然也會放鬆很多。”

 李筠慶略微皺了皺眉,輕輕將瓷杯放下,溫潤的男子見狀隨手拿起茶壺為其滿上,聲線柔緩的繼續說道:

 “若是父皇早點如此,也就不會如今的這些事情了。”

 李筠慶聞言輕輕嘆息了一聲,指尖輕輕敲擊著瓷杯,看著杯中香茗泛起的陣陣漣漪,細聲說道:

 “若真這樣,

 “皇兄你也不會去做的。”

 “.”

 話音落下,氣質溫潤的中年男子斟茶的手略微一頓。

 房間寂靜一瞬,

 中年男子動作繼續,輕笑著搖了搖頭:

 “筠慶你的反應果然要比為兄快很多呢,即便父親默許,若孤敢做,那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說罷,

 中年男子放下茶壺,拿起一隻盛滿香茗的瓷杯,輕輕抿了一口才,眼神幽幽說道:

 “有的時候,孤.真的很羨慕筠慶你們。”

 李筠慶眼角跳了跳,立刻擺了擺手道:

 “皇兄,我可沒有”

 “你這小子對我這兄長戒心也這麼重”

 中年男子哼笑一聲,瞪了這胞弟一眼:“我是說真的,你和昭淵都可以有很多不同選擇,而孤生來只有一條。”

 李筠慶眼神變了變,略顯複雜的輕聲道:

 “皇兄乃是大統的繼承人,此等身份又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

 中年男子柔和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頹廢,俊朗的臉上嘆息一聲:

 “這些年來孤雖貴為太子,甚至已然監國近十載,但實際上孤只是父皇的一個影子,父皇讓孤做什麼,孤便得做什麼。

 “孤做了一輩子父皇的影子,但到頭來,孤的一切都還是在父皇他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