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四章 信件
一陣清風拂過,房內那一抹青衣已然不見。
許長歌走了。
對於一個不善言辭的人而言,相比於話語,許長歌更喜歡用肢體語言,耐下性子與這三弟說這些知心之言,已經讓他感覺渾身難受。
可這些話父親不會說,孃舅更不會,家裡也只能由他這個大哥來告訴長天。
獨坐坐於紅檀木桌前,望著那因房門再度敞開而灑落相仿的陽光,許元腦海裡莫名想到那個深山古廟的雨夜。
他至今記得,那閃電劃破黑夜映亮院落,那被雨水沖刷著的滿地殘肢,以及其上不斷溢出的血漿。
也至今記得,那一刻自己差點被這等血腥給嚇得背過氣去。
但如今呢
見過了妖獸肆虐過的邊境縣城,見過了那戰場之上血肉的橫飛,見過了那在高階修者鬥法中痛苦求生的萬千百姓.
若此刻再將那個雨夜的畫面放在自己面前,許元他覺得如今的自己恐怕眉毛都不會眨一下。
這便是所謂的習慣。
但這種冷血似乎還遠遠不夠。
許元抬起眼簾透過那敞開的房門,望向了老爹所在的書房。
那裡的房門依舊沒有關上,融身境界強大的聽力甚至能夠聽到那老爹狼毫筆鋒輕觸宣紙的沙沙聲。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天下為局,視億萬生靈為子
這是那父親如今所在做的事情。
想到這,許元垂下了眼簾,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他..真的會有一天能夠麻木的將那千萬人的性命視做棋子隨手而落?
沉默了數息,許元唇角勾起一個弧度,輕輕搖了搖頭。
他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過於嚴肅了,真到了那個時候,就讓那個時候的自己煩心去,現在的自己幹嘛想這麼多?
至於現在,許元覺得還是看點開心的東西樂呵一下。
心中想著,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來自那好胸弟那一摞書信之上,按照順序從中抽出了第一封。
只見褐黃色的信封上寫著四個字。
【長天親啟】
目光掃了一眼,許元唇角的笑意瞬間就有些抑制不住。
好難看的字.
是李君武那女人沒跑了。
都說見字如見人,但李君武似乎是個例外,比起她那清麗英颯的面容,這女人的字跡就如春蚓秋蛇。
雖然身為不能修煉的紈絝,但在相府各種長輩的薰陶下,他的字跡還是符合一位貴公子的形象的。
也因此,許元記得當初的自己還教過這女人書法來著。
不過教了幾天二人就不歡而散,他嫌棄李君武朽木不可雕也,李君武罵他藉著教導的名義佔胸弟的便宜。
“刺啦——”
一聲脆響輕輕響起在寂靜的廂房。
封蠟被拆開,許元從中抽出了一張寫滿了字跡的宣紙,略微掃視一眼便輕笑著搖了搖頭。
李君武這女人寫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挺認真的,他能看出對方已經努力的讓行文看上去儘量工整。
而在瀏覽了第一行字過後,許元感覺自己就有些蚌埠住。
【長天,今天我去平寧府的漠凰亭了,裡面竟然有大漠的舞女誒,本姑娘覺得比帝安城裡的勾欄要有意思多了】
沒有任何客套,也沒有任何的繁文縟節,一上來就是逛勾欄。
而越往下看,許元的表情就越古怪。
整封信件,洋洋灑灑數千字,將帝安城與西澤洲勾欄的差距分析得頭頭是道。
把第一封信件看完,雖然沒有去過西澤洲,但許元感覺自己對那邊的勾欄有了一個頗為詳細的認知。
上至西澤洲的整個煙柳行業,從勾欄的裝潢佈局,到內置樂師的絃樂之差,再到可能會踩到的智商稅。
下至個體的倌人,從大漠舞女的那淺褐色的肌膚,碧綠色瞳色,到其異域風情的舞姿,以及帝安城勾欄沒有的服務項目.
落尾還不忘補上一句:
【長天你回京過後就來西澤洲玩吧,姐姐帶你去體驗異域風情】
將這一篇李君武這一篇“探花論文”放置在一旁,許元搖了搖頭,一邊打開第二封書信,一邊含笑呢喃道:
“離京之前還說要去領兵打仗,成為不弱於李清焰的將領,結果一到地方就又開始重操舊業是吧?真不愧是你啊,李君武。”
【許長天,伱現在是不是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