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畫眉(第3頁)

    “讓我猜猜,你平時拿這對冷凍球應該是正確的用來促進自己血液循環和淋巴排洩來幫助遮瑕膏更容易鋪開的吧,而不是特立獨行把它拿來捶背?”林年拿著冷凍球做了一個敲鼓的動作,“反正我想再奇怪的用法也不會奇怪到拿它來演奏什麼的。”

    李獲月別開視線,是人都看得出她冷澹的情緒下藏著心虛,起碼林年說對了這玩意在她手裡至少一種錯誤的用途。

    “轉向我一點。”

    林年不言語調侃她了,蹲在李獲月面前拿著那對冰冷的鼓槌,在輕輕貼上女孩皮膚的時候,對方果然因為溫度有些畏縮,但好在剋制住了躲閃的條件反射,微微顫抖地立在原地不動。

    “你底子很好,就不給你上一些特別的妝了,做一個簡單的‘無妝容’就好。”他說。

    “什麼叫無妝容。”李獲月感受著臉上冰冷錘球順著蘋果肌與鼻樑間隙向下滾動的壓力,這種獨特的感覺讓她新奇的同時又覺得敏感,儘量地用對話來分散自己不適應的心理。

    “增加臉部線條和自有特色的清晰度,讓你看起來更加醒目,用最少的努力給人留下最深刻的你本身自有的印象,比起一般的大濃妝更麻煩一些,但效果應該很好,因為它只適合底子不錯的人,比如你。”

    “你經常給人化妝?”李獲月閉眼低聲問,為了減輕心理負擔,她今天說了很多平時根本不會說的話。

    “不經常,卡塞爾學院裡最受推崇的男性風格是硬漢,愷撒·加圖索,你應該瞭解過吧?女生更喜歡那種款型的男性,不用任何的化妝品和洗面乳,每天早晨用冷水洗臉,用傳統的手動剃鬚刀潔面,渾身上下都是荷爾蒙爆棚的氣息。”林年說,“我會化妝是因為我身邊的人需要化妝,偶爾我會需要代勞,所以我需要掌握這項技能。”

    “為了身邊的人去成為她們想要的模樣麼。”李獲月平澹地問。

    “過於言重了,多一項技能罷了,沒什麼不好的,我會化妝也不會有人叫我娘炮,反而會讓我在執行部的考核上加分,危險的任務裡多一分讓隊友成功潛伏的勝算。主要還是你願不願意這麼做,你想不想這麼做,如果你不願意,那麼不去做就好了。”

    林年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冷凍球放回冰水袋裡,翻出了眉筆,“你喜歡柳葉眉麼?之前我見你的眉型就是靠的柳眉方向做的。”

    “...你做決定。”李獲月說。

    “冷青色的眉筆沒什麼不好,適合你這種後天的冷白皮,你的皮膚白皙不是因為你天生就白,你是正統的亞裔所以皮膚應該偏黃系,但你應該在很早的時候就進行了那套叫做‘月’計劃的手術,導致了你長時間的血液循環不良,當人體的血液循環受到影響時,血液無法有效地輸送到皮膚表面,導致皮膚出現冷白的顏色,當然,腎上腺素長期大量分泌導致血管收縮也是皮膚變白的原因之一...我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總之在化妝上這應該是一件好事。”林年說,“就柳葉眉吧,我覺得挺適合你的,有些時候轉型一下嘗試新的風格總是好事情。”

    “你懂的比我想的要多。”李獲月安靜片刻後說。

    “你認為我應該是什麼樣子的。”林年用眉筆比對著進行三點定位的方式,嘗試在腦海中構建這個女孩該有的一對彎彎柳眉的模樣。

    “......”李獲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以前有人教你化過妝麼?還是從來都是自學的。”林年問。

    “有人教過。”

    “但你沒用心學?”

    “只教過一次...她給我畫過一次。”

    “畫過一次就算教麼,這麼看來你的悟性倒也不算差。”

    “這是諷刺嗎?”

    “是誇讚。”

    “化妝沒有意義。”

    “對於你這種人來說的確沒有意義。”

    “......”

    “也是誇讚,天生麗質的人不需要化妝,起碼大多人都是這麼認為的。”林年說,“但化妝這種事情本就是取悅自己或者說取悅別人而做的,你不像是取悅自己的人,所以你化妝是為了別人,化妝不需要有多好,只要你做了,那麼就意味著那份滿懷期待的心意傳達了,我相信就算我不幫你改妝,你想見的人那個人見了你也會很高興。”

    李獲月嘴唇微微動了動,心中有些異樣,卻有按捺住了。

    她開始不說話了,於是林年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做著手上的事情,認真而用心。

    黑暗一片中耳邊只聽得見風吹樹葉的聲音,車流與公園內的鳥語起伏,她感受著眉間筆觸的下落,眉峰眉尾上似乎有微軟的東西輕掃著,令人癢癢的,有些想打噴嚏。

    而每每在她略有異狀的時候,那股不適感就會減輕,對方似乎能提前察覺到她的感受,為她留出一點緩衝的空間,讓那股不適感降低到最低。

    那是一種奇怪的同調感,對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能與她感同身受...彷彿能理解自己,從簡單的化妝上去了解她...雖然只是一些小事,但這種認同和同行的感覺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也不知道是陽光的緣故還是妝容的問題,她澹然地閉著眼睛,覺得面部的肌膚是稍暖的,大抵是之前冷凍球的功勞。

    眉筆微挑而顯情,一筆一劃勾勒出風情與個性,對方畫眉的手法亦如他所說的那樣高超,也可能是單純對比起自己來高超,落筆細心又平和,那種耐心感和仔細感彷彿能透過視線的黑暗與筆觸的酥癢傳遞到她的共感。

    他也有一個他所關心的人,他所為之熱忱的人,是他的女友麼?還是其他什麼人?

    她心中忽然有那麼一塊地方鬆動了,那是認同感,松落的東西叫隔閡和偏見。

    明明在黑暗一片裡,她卻開始看見了一抹淺藍,就那麼一點,藏在最深處裡,一浮一沉,不知道是真實存在還是須臾泡影,一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而在眨眼間她看見的是自然光落下的亮麗斑痕,以及光斑落在的,面前低垂眼簾一心一意為她凋琢眉目的人。

    “睜眼可以,但別動。”林年緩緩說。

    李獲月默然服從。

    北京多麼好的秋天,陽光下年輕的男孩半跪在紅牆前的老槐樹下,認真、一心一意地為面前坐得規規矩矩的女孩畫著眉毛,槐樹的金葉摔在鐵灰色阿斯頓馬丁的車蓋上砸落地面,在他們腳邊簇擁著滾動,似乎要為這個景虛做一個亮麗的框邊。

    如果女孩是為了傳達心意去化妝,那麼為她化妝的人則是在儘可能地去修繕她的那份心意,純粹的善意包裹了她,讓沉默的她略微奇怪。

    有些東西吧,就像突如其來的一陣早秋微風,在槐樹葉上翻滾,帶動樹枝也搖晃。

    遠處路過的遊客行人恍然見到了這美麗的一幕,抬起手機便照相留了影,引得身旁紅頭髮的女伴湊過頭來好奇地去問,“你在拍什麼?”

    “有意思的東西。”金色的意大利帥哥遊客看了一眼手機上無意拍下的照片挑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