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叫她後悔
後日就是周玘大婚,此時悔婚與當眾悔婚無甚差別,陸鳶已不抱任何希望。
月似飛霜,冬夜清寒,陸鳶煮了一壺熱騰騰的茶,等候褚昉到來。
她穿著一件淡煙色貂絨斗篷,看著茶壺裡蒸騰而出的霧氣,聽著嚕嚕水沸聲出了神。
和離這短短半年時間,她明白了何謂失而復得,得而復失,母親曾告誡她行商者雖逐利,但最忌患得患失,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乃是常態,可真輪到了她頭上,她才知母親當年教誨終成了一紙空文,沒那麼容易做到。
一層薄薄的水霧彌散開來,斜斜掠過陸鳶淡漠的眉目,褚昉行經窗子,瞧見她如此嫻靜模樣,不由停駐腳步。
站了片刻,房內人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到來,褚昉掩唇輕咳了聲,微微加沉了腳步,推門而進。
他褪下隨身大氅掛在衣架上,走近了茶案,解釋說:“有些事耽擱了。”
陸鳶笑著道句:“我也剛來。”沖水溫盞,與他倒了杯熱茶。
“找我何事?”褚昉坐在陸鳶對面,一手捏著茶盞,看著她問。
陸鳶道:“第一步我沒做成。”
她語氣平靜,聽來仍是難掩失望。
“不是還有兩天麼。”明知希望渺茫,褚昉卻還是說出了這句,似想再給她些希冀。
陸鳶搖頭:“你不必再騙我了,當時是我想錯了。”
她一時喜出望外,只想到周家入獄後有褚昉相助,可以安然出獄,不必過於擔憂,以為周夫人拗不過元諾,終會妥協,卻忽視了周夫人的決心,忽視了周家二嫂臨盆在即,此時受牽連入獄,兇險萬分,這些都是元諾的桎梏。
褚昉沒說話,捏著茶盞小酌一口茶。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做不成,是不是?”陸鳶忽抬眼,目光直直落在他的眼中,淡漠的帶著些寒氣。
褚昉無意識摸了摸鼻子,緩慢地放下茶盞,又自己添些茶,見陸鳶仍是盯著他不放,想了想,避重就輕地說:“我知道事情很難,但我以為你能做到的。”
陸鳶冷笑了下,“願賭服輸,今日約安國公來是想問問,還是當初那個條件麼?”
褚昉看向她,目中隱隱約約似有喜色,但好像被什麼遮掩著,瞧不真切,他道:“不錯。”
陸鳶審視著他的目光,想了想,直接問:“若是老夫人想讓你娶別人呢?”
褚昉摩挲著茶盞上的釉紋,饒有興致地審視著陸鳶神色,忽輕笑了聲,道:“母親從來都希望我娶別人,你又不是才知道,莫非心裡不舒坦?”
陸鳶也笑了笑,“你瞧著呢?”
褚昉面色微沉,不接話了。
陸鳶笑說:“安國公,我覺得你該聽老夫人的話,娶一個她喜歡的兒媳,婆媳和睦,家宅安寧,萬事可興。”
褚昉就知道她約自己來沒甚好事,果是為了勸他放棄,悶悶道:“像周元諾一樣?”
陸鳶顰眉,才要反駁他,又聽他問:“那你欠我的,怎麼還?”
這句話帶著寒意。
陸鳶卻不懼,平靜地說:“安國公想要什麼?便連之前欠你的那些補償一道還了吧。”
“我要什麼你不清楚麼?”褚昉冷道。
陸鳶瞥他一眼,面上仍無波瀾,只是給他添了些熱茶,淡漠地說:“喝茶。”
“陸鳶,這就是你心甘情願的樣子?”
褚昉一口灌下她新倒的熱茶,像是吞了一團火,順著舌頭、喉嚨直灼進了胃裡,他反應過來想吸口冷氣時,見陸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好像在看一個怪物。
褚昉抿緊了想要張開吸冷氣的嘴,舌頭在口中胡亂舔著上顎,外面卻是什麼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