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55章 捉摸不定(第2頁)


 “終究是我錯待了你,怎能不了了之?”陸鳶道。


 褚昉忖了片刻,帶出幾分晦暗不明的笑意,看著陸鳶說:“既如此,待我想好要什麼補償,再說與你。”


 陸鳶頷首答應,承諾:“我定盡力而為。”


 褚昉不知何故笑了聲,問她:“這句話,我能信麼?”


 陸鳶知他意指二人做夫妻時諸般虛虛實實、難辨真假的誑語,一時有些訕然,抿抿唇,並不言語。


 褚昉看她這般神色,朗然笑道:“陸姑娘若言而無信,別怪褚某不客氣。”


 聽來像玩笑,卻帶著些慣來的霸道,陸鳶笑了笑,回說:“我可不敢誆騙安國公。”


 褚昉笑了下,他這輩子,最大的跟頭就栽在這個口口聲聲說著不敢誆騙他的女子身上。


 至南城門,褚昉才與陸鳶一行作別,看著他們踏著漸漸明媚起來的晨曦遠去,勒馬迴轉。


 他早就說過,他不會成人之美。就讓她對周玘再多些期待吧,希望越重,失望越深。


 不過,陸鳶對他放下戒心的樣子,屬實讓人心喜。


 ···


 陸鳶只在汝州府客棧休整了一天,與周玘遞信報過平安,便往燒瓷的窯口去了。


 窯口偏居山野,道路狹窄,不宜跑馬,且常有窯工推車來往運送瓷土、瓷器等物,陸鳶等人只好徒步前往。


 因地勢所限,窯口分佈並不集中,三三兩兩散落山野之間門,陸鳶一日只能跑兩個窯口勘查,為節省時間門,她不再返回府城客棧休息,選擇直接借住於窯工搭建的簡單茅草房裡。


 用了五六日時間門,基本將此處山間門的窯口勘查了一遍,正打算往另一處村野繼續勘查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雨阻斷了行程。


 如今已是七月末,早就過了雨季,不料這雨一下就是兩日不間門斷,積水成河,幾乎淹沒了道路,連一些低窪處的茅草屋都沖毀了,許多窯工都被困在了山裡,連飯都吃不上。


 因著經常行走絲道,常有迷路困於沙漠的風險,陸鳶有儲備乾糧的習慣,這次來山裡勘查也命護衛帶著一些風乾的胡餅,雖然又乾又硬難以下嚥,好在能解一時之困。


 受困的窯工不少,乾糧無法支撐太久,但到第三日時,雨還沒有停的意思,再待下去,生計都無法維持,遂有些窯工決定冒雨下山,但積水洶湧,遠遠望去低窪處已是一片汪洋,道路難辨,此時下山很是兇險,陸鳶勸他們再等上一日,有人聽勸觀望,有人卻無耐心,踩著泥濘下山去。


 不消多時,已有二十餘人陸陸續續冒雨下山,卻都被阻在了一汪探不出深淺的積水前方。


 有人探出一腳試探水的深淺,見那水直沒到了大腿根才觸到底,眾人都覺尚可接受,紛紛踏了出去,不想才走出沒幾步,忽然腳下一沉,本就積水的道路塌陷,頓時成了一片難以脫身的泥沼,二十餘人全部陷了進去。因著此處塌陷,地勢更低,又湧了許多積水過來,直淹過了眾人腦頂。


 “快救人!”


 陸鳶領著幾個護衛冒雨先衝了出去。


 餘下七八個窯工卻往後縮了縮,大聲叫嚷道:“不行不行,路塌了!別亂跑,還會塌的!”


 陸鳶和幾個護衛尋著方才窯工下山的路,跑近泥沼邊時已經渾身溼透,幸而還有人高高抬著手臂在水面掙扎,陸鳶將一根長竿遞到那人手中,待他握緊便使勁兒向外拉扯,但她畢竟女子,氣力小,根本拉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