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了文廟(第2頁)
陸鳶回答:“去了文廟。”
褚昉便追問:“有封侯樹的那個文廟?”
言語間特意加重了“封侯樹”三字。
陸鳶實在困了,並沒聽出他別有所指,慵懶地“嗯”了聲便沒別的話。
身後一片寂靜,但能聽到褚昉的呼吸,能察覺他沒有睡著,甚至能感覺他在盯著她,眼巴巴的,好似她欠他什麼東西。
陸鳶盤算片刻,自認沒有允諾過褚昉什麼東西,不再想這事,沉下心思正要入睡,又聽褚昉問:“沒在封侯樹下祈福麼?”
“封侯樹”三字更重了。
陸鳶點頭,困頓道:“有的。”
褚昉還在等她後面的話,她卻翻個身離他遠了些,很快入睡。
褚昉皺眉,有那麼一刻想搖醒她,輾轉反側幾息後,見枕邊人睡得香酣,莫名生出一股氣來。
他幾次啟齒,話到嘴邊卻又咽回去。
終於在再次掀動嘴唇時,問了出來:“沒有東西要給我麼?”
陸鳶迷迷糊糊,敷衍了句:“什麼東西?”
說完卻沒有等褚昉的回應,立即又陷入沉睡。
褚昉沉默著,黑魆魆的眼睛盯在被衾之內的小婦人身上,片刻後,掀被起身,穿好衣裳離了蘭頤院。
陸鳶全當不知他起身,一動不動裝作酣睡。
褚昉今日太過異常,她有些摸不準,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
陸鳶約尚繡坊的米掌櫃在福滿樓商談裁製冬衣一事,她聽過報價之後便知還有商量餘地,米掌櫃沒給鄭孟華面子,應該就是為了約她出來。
“褚夫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米掌櫃父親乃是昭武九姓之一的米國人,母親是漢人,他是一個標標準準的混血兒,褐發碧眼,鼻樑高挺,裝扮也與中原人大不相同,金髮冠,花長袍,看上去華貴無比。昭武姓族長於經商,衣飾皆華彩奪目,乃是特色。
陸鳶同他見過禮,並無其他閒話,說起裁製冬衣的事。
米掌櫃說道:“我真是看不透你,一個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如此盡心作甚?你是堂堂正正的國公夫人,當家作主輪不到你,跑腿費力又來找你,你何苦受這個委屈?”
陸鳶微一沉吟,笑著說:“米掌櫃這是替我抱不平?”
米掌櫃呵呵一笑,“自然,你可是咱們的絲道明珠,康老爺子若知你被欺負成這樣,不得從拂林國跑回來替你撐腰?”
聽他提起外祖父,陸鳶眼中也泛著光,她輕抿眼角,按下突然湧出的思念,對米掌櫃道:“在其位,謀其事,你叫我一句褚夫人,我自然得為褚家奔波。”
她直入主題,向米掌櫃討要一個最低價。
米掌櫃為難道:“褚夫人,你也是生意人,該知道西邊打的厲害,許多商隊有去無回,生意實在不好做。”
陸鳶對他說的事有所關注,也知商路遇阻,很多商隊不得不開闢新商道,其中艱險不可與人言。
為爭得米掌櫃讓步,陸鳶承諾:“以後米掌櫃西去販絲,可入我康氏商隊,免收衛捐。”
所謂衛捐,便是商戶交與商隊從而尋求其庇護的錢財,除底金外,還要抽取其生意盈利十分之一。康氏商隊橫貫東西,名下護衛隊之驍勇聞名遐邇,衛捐亦是所有商隊裡最高的,且絲綢貿易向來利潤豐盈,衛捐水漲船高,更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陸鳶此諾,可謂真金白銀。
米掌櫃頓展笑顏:“不愧是大薩保的孫兒,爽快人,佩服佩服!”
說定後,兩人簽訂了一年契約。
這事談畢,陸鳶並沒立即回府,而是在福滿樓坐了一晌,核查過賬冊庫房,又聽掌櫃彙報過生意上的事,對來年的經營方向做了一番規劃,安排妥當之後才打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