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 94 章 防不勝防......

陸鳶收到秦長史的通行令後,立即率領商胡動身離開,不料行至晉陽城門,被幾個農人裝扮的大漢攔住了去路。

興德坊的商胡足有五六十人,聚在一起十分惹眼,幾個大漢愣說他們圖謀不軌,意欲作亂。

陸鳶命長銳拿出通行令,好聲解釋他們只是尋常商賈,這次出行也是獲得官府允准的。但幾個大漢根本不聽,嚷嚷著胡賊又要作亂,不多時便招來一群百姓圍觀,築了一道人牆。

也不知是誰帶頭說起之前在商胡鋪子裡買東西的舊怨,圍觀之人七嘴八舌紛紛討伐起這些商胡來,越說越起勁,眾人情緒逐漸高昂,像決堤的河水,將要失控,有人擼起袖子叉腰指著陸鳶身後的商胡,侮辱挑釁無所不用其極。

商胡被商隊護衛和家兵擁在當中,護衛和家兵手中均拿著鐵鞭,那些百姓雖然罵罵咧咧,卻也不敢擅自動手。

兩撥人就這樣對峙著。

道理是講不通的,就算拿出官府頒發的通行令,他們看都不看,自顧自地叫罵。

若折回晉陽府尋求官府幫助,勢必又得和孫府尹周旋,秦長史若再度出手相幫,他以後在晉陽府也很難做。

前面就是城門,守城門的官差不可能聽不見這裡的動靜,但沒有人前來過問。

這事只能陸鳶自己解決。

據她觀察,這些百姓看似耀武揚威,義憤填膺,實則心虛的很,站了這麼大會兒,越罵越難聽,卻始終沒人敢上前一步,只是不停擼袖子,指指點點虛張聲勢。

陸鳶對長銳遞個眼色,示意他控住場面。

長銳會意,高喝一句“安靜”,聲如驚雷,叫罵聲戛然而止。

圍觀的百姓都盯著長銳,不由往後挪了幾小步。

“我家少主有話說。”長銳見慣了褚昉在戰場上發號施令的樣子,潛移默化學來幾分,不怒自威拿捏地恰到好處,掃了一眼圍堵的百姓,好似單單憑眼神將人壓制住了。

陸鳶這才開口,沉靜中帶著幾分不可冒犯的矜冷,“我自長安來,做的是天家的生意,此次西行乃是得了聖上恩准,我不管你們與這些商賈有何舊怨,但大周律法,禁私刑私鬥,他們果真有罪,自有官府懲治。通行令你們不看,兀自叫罵擋路,你們是認為,自己有權力藐視律法,藐視天威,替天行道嗎!你們置官府於何地,置天家於何地!”

圍觀百姓噤若寒蟬,他們何曾想到不過攔路叫罵幾句,竟被人冠以藐視官府、藐視天家的大不敬罪名?但見陸鳶聲色俱厲,又是從長安來的,貌似與聖上還有些交情,心中更生畏懼,面面相覷一番,看向領頭的大漢。

府尹大人沒說要攔的人和聖上有關係啊,現在還繼續攔嗎?

不等這些人做出反應,陸鳶又沉聲道:“你們果真苦大仇深,非要私相報復,我不會阻攔,但我還要趕路,恕不奉陪!”

“長銳”,陸鳶看了看他手中所執鐵鞭,“東西給他們。”

“路我一定要走,你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絕不還手!”

陸鳶掃一眼圍堵的眾人,決絕道:“要麼我死在這裡,要麼我出去!”

長銳下馬,衝身後眾護衛和家兵一揚手,單手握著鞭身中部,放在地上,對圍觀百姓道:“撿起來,不是要報仇麼,看看想打誰,隨便打。”

眾護衛亦紛紛將鐵鞭放在圍觀之人面前的地上,一言不發看著他們。

圍堵的人要是敢動手不至於等到現在,聽了陸鳶來歷後更不敢輕舉妄動,哪裡敢接那鐵鞭,避之不及往後退去。

擋路的人牆退潮一般向後湧去。

“撿起來!”長銳站在人牆正前方當中,衝著一個大漢吼,嚇得那大漢忙往後退,想要退進人群裡,但眾人都不想站在他身後,生怕被當成他的靠山,紛紛向兩側避讓。

那大漢見身後一空,忙隨著人群避向一側,人牆中間出現一道越來越寬的豁口。

陸鳶驅馬緩行,目不斜視,率先朝那豁口行去,諸家兵沿著讓出來的豁口端端正正站了兩排,手無寸鐵,只是死死盯緊了不斷畏縮的人群。

其餘商胡緊隨陸鳶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