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強取
武芙蓉汗毛一豎,想起回來時胳膊確實被溪牛扶了一把,再看裴鈺,像看一個惡鬼。
她迅速擋在溪牛面前,死死盯著他拿刀的手,眼神裡已經帶了和他同歸於盡的決心。
可她的力量在一個成年男人的面前顯得實在不堪一擊,裴鈺僅是伸出隻手將她一拽,她就被拉到他的身側,怎麼都無法掙脫,眼睜睜看著那柄光亮的刀刃在溪牛手臂上,上下比劃。
“是左手”裴鈺語氣裡帶著輕巧的疑問,向她溫柔詢求意見,“還是右手”
等不到她張口,他就看她∶“蓉兒,你怎麼不說話,你要是不知道,那我就只好把他兩隻手都砍了。"
說著,刀刃已經抬起。
武芙蓉慌了,眼中湧出恐懼的淚,大滴大滴往下落,對著裴鈺拼命搖頭,口吻盡是哀求∶ “你別動他,我求你了,別動他,他今年才十八歲,還有娘和弟弟要照顧,沒有手你讓他怎麼活?”
裴鈺輕嗤“這不是我該考慮的, 蓉兒, 你若不想讓我動他, 就該告訴我, 我不動他, 我有什麼好處。”
武芙蓉想了下他想要的好處是什麼,抬起掛滿淚痕的臉,著急道“你放過他吧裴鈺……不,伯言,只要你放過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都願意。”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繞啊繞,品味著她的顫抖與恐懼,心中居然升騰起莫大的快感,視線往下一移,落到她的領口上,唇上勾起抹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什麼都可以”
武芙蓉瞬間明瞭他話裡的意思,垂眸狠皺了下眉頭,咬牙重重點頭∶“是,都可以。”
“好,這話是你說的。”
裴鈺鬆開武芙蓉,對阿吉吩咐∶“將人帶走,另外,所有人退出半里開外。”
阿吉應下,走時看了癱坐在地上的武芙蓉一眼,眼神些許複雜。
那個機智過人的武長史,那個風華絕代的武姑娘,如今,也不過是被大雨拍打的一片小小樹葉罷了,處處身不由己。
唉,為何要想不開惹毛裴二呢,明明只要聽話就夠了,真是自討苦吃。
人走了,房門也關上了,房屋內徹底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武芙蓉全身發冷,回憶著剛才的兇險,上下牙根都在打架。
然而不等她心情緩和,刀尖便已指在了她的脖子上,順著肌膚一路下移,停留在領口的第一顆盤扣上。
頭頂上空響起那道聲音,對她冷聲說“愣著幹什麼。”
她聚起神,慢慢站起身子,挺直腰,抬頭看他。
那雙鳳眸注視著她,裡面是深不見底的幽邃。
“脫。”
短暫的沉默過去,武芙蓉照做,先將披在肩頭的外袍褪下,再動手去解領口的盤扣。
衣裳全溼透了,貼合在肌膚上,盤扣也發緊,加上她的指尖控制不住打哆嗦,釦子一時解的很慢。
時間對這時的她來說已經是個模糊的概念,她根本不知道解一枚釦子需要多少時間,此時的她又用了多少時間。她亦不知道,在她為這顆釦子蹉跎時間時,裴鈺看她的眼神,已經從幽深的冷變成如火的熱。
她是真的美。
哪怕全身溼透,烏髮凌亂,眼神中滿是憤恨與絕望,也是真的美。
原先裴鈺以為自己是貪她的皮相,愛她骨肉勻稱,香肌雪貌,現在發現,他貪的是她身上那股氣韻。
竹子一樣,清正且直,連獻身的動作都做出了慷慨赴死的悲壯。
越看越讓他想,破壞。
隨著一聲長刀落地的脆響,武芙蓉頭腦眩暈一瞬,睜眼發現自己已經被架到了平時習字的桌子上,桌子腿劇烈晃動,領口的扣子被一把扯開,熟悉的灼熱感侵襲而來,冰冷的肌膚為之震顫。
桌子上的簡片被一掃而空,武芙蓉上半身躺在上面,連個可以抓的東西都沒有,指尖只能陷入粗糙的桌面,腦子裡不斷去想自己過往默寫過的千古文章。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
“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之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眾議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悉以諮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
“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
“再往兩邊分開些。”
裴鈺呼吸洶湧雜亂, 額頭上雨水蒸騰又生汗水, 顆顆滾燙。
……
天亮時分,徹夜大雨終於有偃旗息鼓的架勢,好好的桌子幾乎散了架,武芙蓉也幾乎散了架,從桌上滑下去便緊閉了眼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全身軟如春泥,半點力氣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