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白襪子 作品

第85章 第 85 章(第2頁)




    他忍不住呵斥了一聲。



    聽到耳邊炸開的聲音,白珂手不由自主一抖。



    “嗤——”



    一個不小心,手中的針竟然直直刺進了徐遠舟的指甲縫中。



    那感覺……就像是不小心將針扎進了一團鬆軟的,浸了水的棉花中。



    冥冥之中白珂彷彿聽見了有什麼東西被刺破的聲音,一股濃漿瞬間從綻裂巨大水泡中飛濺出來。



    紅紅黃黃白白的,直接落在了白珂的手背上。而隨著粘液的緩緩滑落,白珂眼看自己手背上有一些細小如芝麻般的顆粒,正在蠕動。



    白珂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尖叫出聲,猛然跳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靠靠靠——”



    他開始發狂的擦拭起自己的手背,與此同時耳邊響起的是徐遠舟的痛呼。



    “好痛,白珂你瘋了——艹——草草草——”



    ……



    “對不起,對,對不起。”



    白珂語無倫次地衝著徐遠舟道歉,卻怎麼也不敢再靠近徐遠舟。



    “我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的手,你的手太嚇人了。”



    白珂眼睛瞪得滾圓。



    “這他媽的就是幾顆水泡而已——艹——”



    徐遠舟的臉看上去稱得上猙獰,他惡狠狠地吼道,同時候一邊抽著冷氣,一邊從自己的指縫裡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根針。



    順著他的動作,白珂緩緩看向徐遠舟的手,這才驚詫地發現,對方受傷就那幾個腫起來的水泡,沒有膿包,沒有奇怪的顆粒,沒有蟲卵……



    只有徐遠舟陰沉到了極點的那張臉。



    等等,那剛才看到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也醉酒了嗎?



    白珂愣住了。



    *



    徐遠舟敢肯定,這輩子過得最痛苦的一天。



    他的心情現在已經差到了極點。



    那該死的蟲子……他完全沒有想到,那不知名的蟲子竟然會竄起來咬自己。



    大概是因為蟲咬感染外加有點過敏的緣故,徐遠舟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眼前也一片暈眩。



    從指縫中抽針時,痛感其實並不算太強烈,但是那種酸酸的刺痛感卻讓他全身發麻。再看白珂時,強烈的厭惡感想寫就要像是噴泉一般噴湧而出。



    如果不是這個傢伙……



    如果不是白珂這個礙眼,蠢笨的傢伙一直纏著自己,江初言可能根本就不會誤會他們的關係。而如果江初言不誤會自己和白珂,大概就不會跟自己說分手了。



    一想到這裡,徐遠舟的嘴唇微微顫動。



    “真的是受夠了,如果是初言在這裡根本不會這樣。”



    徐遠舟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安靜的房間裡異常清晰。



    白珂原本是已經受夠了面前這拼命使喚自己的傢伙,他本來是要調頭就走的。



    然而,一聽到徐遠舟用那樣懷念渴望的聲音提起江初言,白珂眼中瞬間閃過一絲強烈的不甘。



    原本對徐遠舟生出的憤慨,被他強行替換為了擠出來的溫柔與殷勤。



    就算是假裝也好,但是白珂發誓,自己永遠都不會輸給江初言。



    更不會允許徐遠舟到這個時候了,都還是滿心滿眼都是江初言。



    他慢慢地朝著徐遠舟的身側靠了過去。



    “對不起,我就是太擔心你了,所以我才會這麼這麼心慌意亂。”



    聽到白珂毫無怨言的話語,原本正處於暴怒與劇痛之間的徐遠舟也是一愣,隨即眼底閃過了一絲不自在。



    白珂在關心自己……



    徐遠舟神色一鬆,心中微微觸動。



    在他受傷的此時,留在他身邊的人只有白珂。



    而江初言,卻早就已經丟下了自己,跟那個狗男人鬼混去了。



    “白珂你就是太笨手笨腳了。”



    徐遠舟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可話音卻比之前放軟了許多。



    正當他打算憋幾句話安撫一下白珂的情緒時,一股淡淡的臭味卻忽然從白珂的身上湧了過來。



    徐遠舟胃中一陣翻騰,不受控制地往一旁躲去。



    “等等,白珂……你身上那是什麼味啊?”



    徐遠舟忍不住抱怨了一聲。



    白珂動作一僵。



    “味道?什麼味道?”



    一邊說,他一邊舉起手嗅了一下。



    下一秒白珂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回事?他身上確實有股味道,而且是一股極為難以形容的味道。



    那味道並不是很濃,但是……非常的令人難受。很腥,而且還有一股讓人受不了的腐甜腐甜的味道,就好像已經死了一兩天,即將**的屍體一般。



    白珂自認為自己跟學校裡那群臭烘烘的男生不一樣,平日裡恨不得用各種保養品和香水把自己醃入味才好。而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上竟然還會散發出這種令人作嘔的臭味。



    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更可怕的是,指出這一點的人還是他一直在勾搭的對象。



    “對啊,怎麼回事,哈哈,對,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什麼,這種落後的鬼地方,到處都是狗屎。靠,真煩……”



    白珂語無倫次地說道。



    也沒有理會徐遠舟的手此時還在滴滴答答往外滲血,他連忙找了個藉口,便開始朝門外退去。



    “白珂——”



    房間裡,徐遠舟似乎喊了他一聲,可白珂根本沒有再回頭去看徐遠舟,而是直接衝到了小樓內的簡易廁所裡。



    白珂手忙腳亂一股腦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再抬起胳膊仔細地聞一下。



    然後他低聲詛咒了一句。



    那股味道還是沒有消散。



    淡淡的,腐臭的,帶著一股像是蛆蟲溫床似的溫熱的臭味。



    那不是衣服上的味道,聞上去反而就是從他身體內部散發出來的。



    白珂的臉徹底扭曲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床單不乾淨,還是自己真的不小心沾染到了什麼髒東西?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身上會有這種奇怪的味道?



    無數紛亂的念頭劃過白珂的腦海,他卻根本無暇去細想。



    龍沼村這裡並沒有自來水。



    所有日用水都是需要提前打好,然後灌在水缸或者是罈子裡,儲存在廁所和廚房等用水區。



    不過,也許是考慮到江初言一行人是外來的大學生,布達措措在這次安排住宿時候給了他們額外的優待:彷彿來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有著鮮豔外殼的塑料暖水壺一字排開,裡頭是裝好的熱水,提前被擺放在小樓內部。



    只不過一夜過去,裡頭的熱水如今也頂多只是微溫而已。



    但對於此刻的白珂來說,溫度早已不是問題。



    他也顧不上太多,直接扯開了暖水壺的瓶塞,舉起暖水壺便開始往自己身上倒水。



    可是,水流落在身上的那一瞬間,白珂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好奇怪,水為什麼會是黏黏的……



    緊接著,隨著水流傾瀉而下,有什麼東西掉在了他的身上。



    白珂的肩頭一陣麻癢,男生扭頭一看,正好看見了從暖水壺銀色的壺口掉落出來的那節蟲子。



    瞧瞧那玩意吧,比兩根指節加起來還要粗,一節一節的節肢在廁所昏黃的燈光下反射出紅褐色的光,它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溫柔水鄉即將消失,粗壯的尾部擺動起來,無數帶著彎鉤的細足扭動起來,刺刺地勾住了白珂的皮膚。



    “嘎嘎——”



    距離太近了。



    白珂恍惚聽到了那些節肢和背甲扭動時候發出的細微摩擦聲。



    它的大半截身體已經從暖水壺中掉了下來,而另一節卻還藏在暖水壺內。



    受到了刺激後,有什麼東西從它的尾部擠了出來。



    那是一根長長的,像是小荷包似的卵莢。



    *



    “砰”的一聲,簡陋的廁所裡傳來了暖水壺內膽炸裂的悶響。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尖叫。



    下一秒,白珂只披了一件衣服,整個人溼噠噠地,就那樣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廁所。



    “靠——我靠——”



    白珂面色扭曲,衝出廁所之後嘴裡依然在不斷咒罵,可他的身體卻在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好半天白珂才勉強平復心情,而就在這時,白珂感到一陣寒毛倒豎。



    有人在看著他。



    白珂猛然轉過頭,正好對上樓梯口探出來的那一張白臉。



    驟然看上去,就像是天花板上那些“祖靈”面具莫名其妙地活了過來。



    那張臉上毫無血色,表情無比麻木。



    眼睛漆黑,看上去就像是漆黑的洞穴。



    可是那張面具此時卻正在盯著白珂笑——那種眼瞼不動,只有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那種詭譎又惡毒的笑。



    彷彿它們提前知道了廁所裡發生的事情,正在因為白珂的恐懼而倍感興奮一樣。



    原本就飽受驚嚇的白珂在看到那張臉時差點沒直接摔倒,過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那不是面具,那是劉天宇。



    只不過跟昨天比起來,劉天宇現在的臉浮腫的厲害。



    原本僅僅只是微胖的男生現在卻寬了一圈,眼睛深陷在微微膨脹開來的慘白皮肉之中,瞳孔顯得又黑又深,幾乎看不見眼白。



    而且劉天宇此時只露出了一個頭,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蹲在地上一樣,動作異常的猥瑣。



    “看什麼看?!”



    白珂在認出劉天宇後登時眉毛倒豎,他惡狠狠地衝著那人吼道。



    “搞偷窺啊你!”



    發現自己被發現之後,劉天宇的眼珠咕嚕嚕的轉動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看上去竟然很像是龍沼村當地的村民。



    “你每次都是這樣……”



    他忽然沒頭沒腦地衝著白珂咕噥道。



    “這麼久了還是記不住,不要用第一個瓶子裡的水。水裡有蟲。”



    聽到這句話,白珂皺了一下眉頭,下一秒他忽然神色大變。



    “我靠裡這句話什麼意思,這他媽是不是你搞得鬼?!喂,劉天宇,你說啊!”



    然而,就那麼說了一句話之後,無論白珂怎麼罵,劉天宇都沒回應。整個人就像是蝸牛或者別的什麼爬行動物,一點點退回到了二樓的陰影中,只留下白珂站在原地,過了好久心跳都沒能恢復正常。



    無聊的男生把戲。



    覺得神神叨叨的就能把自己嚇到嗎?



    白珂盯著劉天宇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又罵了一聲。



    可一邊罵,白珂還是忍不住一邊神經質地摳起了自己肩頭。



    明明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把那隻蟲子甩了出去,為什麼肩膀還是這麼癢呢?一直到現在,白珂依然覺得皮膚上殘留著蟲子劃過皮膚時那種令人作嘔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