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第3頁)
這個最強的男人死氣沉沉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絲毫不見剛剛那種氣勢節節攀升的危險感。
“啪嚓。”
碎石落下的聲音驚醒了月下未來,他顧不得滿地狼藉,也顧不得窗外逐漸聚集的人群和遠處傳來的警笛聲。他不敢碰五條悟的身體,蹲下身第一件事就是輕輕將手放在五條悟的手腕上。
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擋了他一下,下一刻又如霧般消失無蹤。
他的手,確實的觸摸到了五條悟的手腕。
溼漉漉的,像冰一樣冷的肌膚。
月下未來就算把所有的感知集中在這薄弱的接觸點上,微弱的心跳依舊幾不可見。
但,還活著。
還活著。
系統會意的湊過來,將五條悟的即時心電圖展示在系統屏幕上給他看。
月下未來猛地捂住眼睛。
“與謝野醫生!與謝野醫生——”
“來了。”
幹練的女性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大廳,在月下未來呼喚她的時候第一時間站在了傷者面前。
[請君勿死]
異能發動!
溫暖的光芒中,五條悟的呼吸逐漸平穩了起來,冰冷的手也有了溫度。雖然還是有些過分消瘦,但看上去終於像是個正常人了。
只是,還沒有醒。
與謝野皺了皺眉,沒跟月下未來提。
他這會兒看上去完全沒了之前的精明勁兒,整個人看上去終於像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白髮的男人,眼睛裡有了光。
與謝野有點欣慰的想:
反正一次不行就多治療幾次,這點功夫她還是不會吝嗇的。
她指揮著月下未來抱五條悟去醫務室,讓病人溼乎乎的躺在地上算怎麼回事。她和芥川去應付上門的警察和民眾,反正武裝偵探社每個月都要來這麼幾回,估計大家也都習慣了。
至於賠償就回頭再說吧,實在不行讓月下未來做工抵債,反正看國木田很中意他的樣子,估計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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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環過五條悟的脊背,一手托住腿彎,月下未來抱著他側身走進醫務室。
懷中的重量輕飄飄的。
明明是個成年人,但此時的五條悟抱起來感覺連骨頭都輕了二兩。不知道他在獄門疆裡經歷了什麼,連與謝野的異能都只能讓他勉強看起來健康一點,而沒辦法讓他直接恢復到全盛狀態。
月下未來給他拿熱水擦了擦身體,換了乾淨的病員服,塞進了醫務室的床上。
五條悟微長的白髮散落在純白的被褥裡,看上去簡直要被淹沒在這片虛無中。
只有隨著胸膛微微起伏的衣物能給人一點他還活著的實感。
對於五條悟這種等級的強者而言,視線也是有重量的。雖然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察覺,不過月下未來看了他兩眼,還是剋制的別過頭去不再打擾他,只是把沒有質量的系統按在五條悟的手腕上。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聽著外面噪噪切切的人聲,盯著系統面板上的心電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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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出乎他意料的發展。
他原本的設想是,獄門疆被打開後,五條悟就像五條悟一樣,用一如既往的囂張姿態走出來,說點什麼“嗨,來的好晚啊”,或者什麼“沒想到你還活著啊未來”……
然後他們可能相互寒暄一下,或者依五條悟的性格來說,連寒暄都不用,直接打個招呼,兩人直接分道揚鑣。
畢竟五條學長很忙嘛。
突然被封印一年,需要他去處理的麻煩一定堆的像山一樣多。
總之就是,兩人的聯繫就到此為止了,五條悟去處理五條悟要做的事,月下未來就繼續去調查一下羂索的行蹤、調查一下那個可能造成15億人類死亡的麻煩……
如果任務成功,可能會再見五條悟一面,不過從他的推測裡,再見面應該會發生衝突……
如果任務失敗,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可能再次死在哪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然後過些年,世界毀滅。或者樂觀一點想,系統根本就是假的,是騙子,是他大腦臆想的產物,世界也不會毀滅,而是繼續普普通通的走過一年又一年……
月下未來的眼睛裡倒映著五條悟的心電圖……
房間裡沒有開燈,除了從窗戶裡投下的月光,只剩下系統彷彿呼吸一般微微綻放著光芒。
黑暗放大了恐懼,同樣會放大欲望。
月下未來單腳踩在椅子上,把下巴磕在自己的膝蓋上。
五條學長……五條悟現在躺在自己旁邊。
在自己右手外,不足半米的地方……
想摸摸他的胸口,想觸碰他的側頸,或者只有手腕也可以……
月下未來現在,非常非常想觸碰五條悟。
想感知這個人的心跳……
系統不行。
系統還不夠。
想親自確認他還活著。
手指伸直又彎曲,他用力握住了木椅冰冷的邊緣。
門外的嘈雜聲漸漸遠去。
“咔噠。”
是大門被合上的聲音。
芥川和與謝野應付完外人,沒有來打擾他,體貼的直接離開了。
偵探社徹底安靜下來,能聽到的只有月下未來自己的呼吸聲。
他屏住呼吸,試圖去尋找五條悟的呼吸聲。
但大腦過於噪雜,他聽不清。
系統:
月下未來在系統界面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狀態面板,上面的三維模型可以精確到每一個臟器細胞。但這具身體本身就是系統產物,系統寄宿在他身上,能精確探測是合理的。但換到五條悟,只能檢測一個血壓心跳是不是也太拉跨了?
系統感受到了宿主隱約的嫌棄,很冷漠:
月下未來遲疑了下。
畢竟是六眼,血這種東西不好外流,哪怕是系統。
果然還是先等他醒來再說吧。
萬一啥事沒有呢?
系統一聲不吭的又回去當它的心電監護儀了。
今晚月下未來難得沒進夢境訓練室,但他也沒有去睡。
他一直坐在那把椅子上,在距離五條悟只有30釐米的位置上,每次稍微有些睏倦的時候,又會立即被恐懼驚醒。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他害怕。
他一直很害怕。
月下未來怕這是夢境。
也害怕身邊的人會在他睡著時無知無覺的死去。
他甚至害怕五條悟會在他閉上眼睛後一聲不吭的醒來離開。
他知道這些都不會發生。
這不是夢,五條悟是最強咒術師,偶爾體貼的五條學長也不會吝嗇一個告別。
但有時候大腦的的胡思亂想又是不講道理的,今晚的月下未來什麼都怕。
他整晚都盯著那根代表五條悟的心電圖,一上一下的曲線讓人安心。
月光漸漸暗淡,黑暗填充了房間裡空餘的部分。月下未來打開了隔壁治療室的燈,讓些許光線能透過布簾映到這邊。
他不怕黑。
但他怕五條悟半夜醒來會覺得怕。
雖然……五條悟怕黑,這句話總覺得像是什麼冷笑話一樣。
月下未來一邊覺得自己可笑,一邊又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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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由暗轉亮,當陽光照在窗沿上時,月下未來又去關上了燈。
五條悟還是沒有醒。
8:27
與謝野推門進來。
月下未來抬頭看她。
“給。”
便利店包裝袋嘩啦啦的被甩進他懷裡,打開一看,是四個包裝好的飯糰和兩瓶礦泉水。
與謝野背對著他換外套:“我想你也沒吃飯。”
“謝謝。”
月下未來不動聲色的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擰開礦泉水喝了兩口。
餓嗎?
不知道。
不餓嗎?
分不清。
他盯著飯糰看了兩眼,不想吃,於是又繫好口袋放在了旁邊。
與謝野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情況,也不多勸,換了件白大褂洗了洗手,過來檢查了下五條悟的情況。
月下未來抬頭看她:“怎麼樣?”
與謝野好歹也是有正經醫師執照的,但經過她異能治療的人還能怎麼樣,這個白毛除了瘦了點怎麼看都是個健康人了啊。但既然病人家屬不放心的話……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把手術刀:“要不我再給他來一次?只是你懂,我只能治療瀕死的患者。”
月下未來當然懂。
他就是被與謝野一邊說著治療一邊……
不,不想了。
大腦的自我保護阻止他回憶起當時的景象。
“不,謝謝,不用了,與謝野醫生您去忙吧,我看著他就行了。”月下未來恭敬的送走了這尊大佛。
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太陽由東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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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陽昇到天空最高點的時候,谷崎潤一郎推門進來了。
他的臉上不見了之前的溫吞柔軟,變的緊張不安。
月下未來仰頭看他:“怎麼了?”
谷崎咬緊牙關:“帶著人跟我走,軍警突然來查通緝犯,到樓下了。”
月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