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五章 忘憂樓裡不忘憂,木雕像裡不勝愁(第2頁)
一介聖帝!
家族正逢危機!
最值此等一籌莫展之際,偶遇這般機緣,又怎可能不嘗試著去推一推那門,忘一忘那憂呢?
哪曾想……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進入此樓後,非但焦慮沒有遺忘,還有個人拉著你坐下,讓你暫時忘記外界的事情靜下心來,然後對著你雕了長達七天還沒雕完的木雕。
我酒杯裡都是你木雕雕出來的浮灰了,你告訴我,我很焦慮?
本帝!
難道不應該焦慮嗎!
“空!餘!恨——”
妄則聖帝一字一頓,滿是殺機的斷喝著。
足足沉了有十息時間,他言辭才柔和了下來,“放我出去吧。”
嚓嚓嚓……
空餘恨正對著黃泉開雕,“下巴抬高一點點。”
黃泉原來不是個木雕,也非是個聾子,聞聲後下巴抬高了些許。
“低一些。”
又低了些許。
“過了。”
再抬回來些許。
“很好,保持住,很快你的雕像就能跟他們的放在一起了。”空餘恨隨手指了一下左側擺桌上的十尊座木雕,刻刀再動。
嚓嚓嚓……
妄則聖帝瞥了眼那隻完成了十分之三的黃泉木雕,再看回自己的那十分之七,周身之風突然湧出了一縷魔氣。
“嘭!”
他一指那陳列木雕的擺桌,後者直接爆炸,破碎的木屑滿天飛。
他轉頭看向茶臺右邊的樓梯口,掌心一印,轟然間那樓梯被砸穿。
他抬眸又望向閣樓頂,雙掌掐訣,似要將之轟個對穿,從這古今忘憂樓中強行出去,介入神之遺蹟的大局,掀動風暴。
便這時……
“滴答!”
閣樓後方的木牆上,但見那木鐘擺錘往回一蕩。
茶臺恢復。
擺桌恢復。
十尊座木雕等也跟著恢復。
方才的破壞,好似根本沒有出現過。
古今忘憂樓真不愧是古今忘憂樓,妄則聖帝的焦慮,直接被時間撫回去了呢。
“空餘恨!”
“放本帝出去!”
妄則聖帝回頭爆喝:“你再這樣困我,信不信,本帝將對你動手?”
空餘恨偏過頭來,含笑說道:
“請。”
出了這樓,他被締嬰聖株的枝條追殺,險些給扎個對穿。
進了這樓,也就那樹不曾進來,否則她應也會安靜地坐下來飲茶。
焦慮?
樹,不該那麼焦慮。
人亦然,欲速則不達,倘使妄則聖帝沒有這十來次的發飆,他的木雕早早就完成,自己也沒理由再留他了。
當然,空餘恨將之請進古今忘憂樓,也不全是為了幫助徐小受。
他有自己的目的:
“朋友,我有一事,一直頗感好奇。”
“風止靜夏,風動怒濤,看得出來,你也並不是一個很剋制的人。”
“但既然會選擇對我的古今忘憂樓動手,為何不對我動手,只是屢次警告呢?”空餘恨煞為好奇。
黃泉聞聲,面部微側。
看得出來,這幾日內他也對這問題感到好奇,堂堂聖帝竟不敢對一個小輩動手。
但很快,他將臉強制挪回原位。
好奇心,在很久很久以前,黃泉就將之訓練得……不大了。
“啪嗒。”
妄則聖帝一屁股坐回小凳子上,腦海裡閃過了古史中的記載。
毋饒帝境的歷史上,有七個人見過空餘恨,並留下了紀錄,且這紀錄後來者可見。
在那幾頁相關的“時間史”上,前後各空了一頁,粗略一算能容得下二十多個名字,這些名字,後來者全部看不見。
而一本厚達三指的古書上,翻來翻去只有幾十來頁可見,只記載了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卻鮮少有人將書合上後會回憶出其中古怪,這正常嗎?
不正常。
饒妄則知道“不正常”,而今卻也知曉了這種“古怪”。
在毋饒帝境的歷史上,他的天賦不算最出色,自認為只是中等,否則,也不至於將“饒”氏從“月北華饒道”的第四位,帶到快要墊底。
可前輩們確實有的很厲害。
在那七個連“空餘恨”之名,以及相關大事件都紀錄下來了的前輩中,第七位前輩最後留下了如是一句評價:
“由此可見,每一代都有一位空餘恨,我因而有理由懷疑,他是時間的旅人,是歷史的見證者,是命運的探索家。”
“他在找尋一個答案,除非他找到這個答案,否則他將一直流浪……亦也許,這本身就不叫‘流浪’,他,不,祂是……”
祂是什麼?
想來那前輩不是個喜歡吊人胃口的人,他應該留下了什麼字跡,但至此呈現不了了。
也許他的力量有限。
也許有限的是自己。
畢竟,那一行字,也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饒妄則一點點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