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一章 生殺予奪難言苦,銀月高懸請聖祖(第3頁)
他記起來了什麼,自己的魂血還在人手上。
他拼盡全力,用了畢生的力量在吶喊。
他已聽不見那隕於三十而立年紀時,自己喊出後便給遺忘了的那一聲:
“還…我…自…由……”
……
“生命,如此脆弱。”
遺世獨立狀態下,徐小受雙目灰黯,無神地望著修羅道的邪神亦在生命禁區內肆意屠殺。
有那麼一瞬,他想過自己可以鋌而走險,衝出去,也許就有那麼一絲機會保住他們。
可真的能保住他們嗎?
斬道、太虛,乃至是半聖……
桑老、水鬼尚且不敵,戰力尋常點的半聖,真的可以在此局中堅持到結束,走出染茗遺址嗎?
“大道之爭,從非兒戲,勢必見血。”
水鬼曾經在孤音崖下深海開過的一槍,而今終是擊中了徐小受的眉心。
他第一次見著,原來半聖也脆如肉雞的那一刻,連被劈死的時候都叫不出完整一句話。
連蹦躂一下,都蹦躂不了。
“不成聖,終為奴。”
腦海裡不自覺便響起了彼時加入聖奴之初時,八尊諳說過的那句話。
其實直到邪神亦發瘋之前,徐小受都不明白,八尊諳所追求的“自由”到底是個什麼標準,聖奴人都在尋找的“答案”又是個什麼。
似乎有人解釋過了,可不親歷,全然無法理解。
直至現在!
直至此刻!
徐小受恍惚間明白了八尊諳、桑老、岑喬夫、水鬼等一直在鬥爭反抗的精神內核。
他明悟了十尊座中魁雷漢、神亦、苟無月、愛蒼生等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在尋求不同的超脫的本質原因。
不成聖,終為奴……這句話該只是一個開始,而非結束,後面該要再續上這麼一句:
“縱成聖,不為奴?”
假使這個世界的至高者,還有那麼一絲可能,會如當下邪神亦這般發瘋。
那麼,鬥爭與反抗就是必要的,追逐真正的自由就是必要的。
因為這個“假使”在而今看來,已成事實:
北槐若無人可扼,世間半聖個個都是太宰慈,個個都將成為至高掌權者的玩物。
太宰慈尚且如此,半聖怎不為奴?
半聖尚且如此,半聖之下,何談超脫?
被動的從來都不只自己一個,聖神殿堂下的十尊座、天梯之下的聖神大陸、祖神之下五大聖帝世家……整個世界,各皆如此!
“我明白了。”
徐小受緩緩站起身,懷裡抱著的,是一具無頭女屍。
這是莫沫。
這是封於謹新肉身炸碎之後,被他及時救下來的莫沫。
說是“救”,其實只是順手為之罷了。
莫沫的靈魂應該在封於謹手裡,失去了靈與意的肉身,不過只是一個物件。
她如衣服、戒指,乃至是她手上的白色鐲子一樣,都是死物。
遺世獨立狀態下,自己一接住莫沫,邪神亦就忽略過去了。
“我能救下的,只有這點……”
抬眸望去,生命禁區內已橫屍遍地,不剩幾人。
這一次被盯上的,是跪地匍匐的月宮離:
“放過我吧,放過我,邪神大人,請把我當成一個屁給放了吧。”
“我是您的行道者,我是您最忠誠只背叛過一次的奴僕,我還有其他的用處……”
邪神亦停在那狐狸男身前。
岑喬夫和白胄,則在那狐狸男的後面背靠著背。
沒等多久,只是一剎,邪神亦作出了決斷,霸王當頭劈下,呼在了這三人跟前。
……
“給!你!臉!了!”
月宮離身上陡然炸開澎湃的聖祖之力,身形如化利箭,瞬息洞破邪神亦的身軀。
在穿過其身之後,屹於半空之時,他遙遙轉身。
九天冉升一輪弦月,清輝月華灑下,月宮離不止頭髮天藍,一身也染成了冰藍的顏色。
他的眉心處亮起了一枚銀色的月印。
他並指成印,口中唸唸有詞,那銀月之印似是一旋,倏然間其身周有清風凜冽,如禁解桎除。
“月氏傳人月宮離,謹以此印,恭請聖祖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