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桑老的草笠,太虛世界!
大雨滂沱。
天上第一樓的塔珠之上,立有一位鶴髮青衣,仙風道骨的老者。
梅巳人眺望青冥。
他在這裡站很久了,也見證了王城這一夜的雨,從綿綿之勢,下到了此刻的暴雨傾盆。
“精彩。”
“真是精彩。”
塔珠可以縱覽全城。
梅巳人卻根本用不著塔珠,僅僅只是靈念覆蓋,整一個東天王城今夜發生的事,一覽無遺。
“徐得噎、徐福記、徐小受……”
望著某一個方向,梅巳人喃聲自語:“原來,聖奴的手,伸這麼長?”
他感覺有些好笑。
早先就覺得王城不可能平白無故,誕生有這麼一個劍道天才,然後不被世人所知,只被他梅巳人一人看到。
敢情,這是八尊諳的人。
“那小子……”
梅巳人搖著頭陷入了回憶。
他還記得在那一個風雪交加的午後,八尊諳和溫庭少年心性、意氣風發的豪言壯語。
不曾想,時間一晃。
這麼些年過去,當日之少年,已經成長至可以攪弄大陸風雲的地步了。
“八尊諳……”
梅巳人望著王城夜雨,紙摺扇輕輕敲打著掌心,目中出神,似乎看到了往日好友的身影。
“侑荼,這就你說的‘最美風景’嗎?”
昔日梅巳人曾與侑荼煮茶論道,同時押寶大陸天命之子,以及未來。
不同的是,侑荼選擇了將一切押在當時那個叫做八尊諳的小子身上。
他梅巳人,選擇的是不押。
不押,代表著沒有立場,也代表著不曾看好大陸的未來。
亦或者換個說法。
這第三個額外的選項,本身就代表著梅巳人的立場。
旁觀,便等同於押寶大陸的正統,押寶一直以來的天命之子,那個被新時代推上巔峰的聖神殿堂當代殿主,道穹蒼。
只不過,梅巳人不想承認罷了。
他一直都覺得,早先的八尊諳殺性太重,太過偏執。
道穹蒼也不過只是被順帶著推到了明面上,當上了那一個風口浪尖的天命之子。
這二者,本質上沒什麼區別。
但今日不同。
今日,在天上第一樓的塔珠之上,梅巳人看到了王城發生的一切,也看清了八尊諳的選擇,那個他以為只是巧合碰見的徐小受。
實際上。
侑荼、八尊諳、徐小受……
冥冥之中,一切,早已經註定了。
“願意善良……”雨夜下梅巳人呢喃著笑了,他覺得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至少,徐小受的這一點,是和八尊諳截然不同的。
異部首座異,其能力之一是蠱惑領域。
但蠱惑的本質,不外乎便只是將人內心中的某一種執念放大。
依照梅巳人所見。
如若當時路過那條街的,是早年的八尊諳,不是徐小受。
對方甚至連多瞧上一眼都不會,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去幫助那一個素昧平生,看著便有蹊蹺的小女孩?
“太虛欺負先天,還動用了蠱惑領域,聖神殿堂,真是越活越過去了啊……”
梅巳人嘆息。
緊接著,他從天上第一樓的塔珠之上,一躍而下。
那一次煮茶論道,梅巳人曾經勸說過當時已被封為七劍仙之首的侑荼,不要進場、不要進場!
因為,不值得。
修煉至此,不外乎就圖一個超脫麼?
做一個觀棋者、縱棋手,遠比一枚任人擺弄的棋子,要來得舒服,這不是淺顯易懂的道理麼?
但彼時侑荼只搖頭輕笑,不曾言語。
那時候梅巳人覺得侑荼好笑,佯裝高深莫測的模樣,更加頗顯滑稽。
但現在,他覺得稍稍有些懂侑荼了。
置身棋局之外,左右不了局面。
當一切既定的命運事實,以一種無法更改的方式,在眼前不斷推進,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時候。
那種徒然,簡直像極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棋子。
所以……
“侑荼,老夫來了!”
伴隨一聲輕呼,梅巳人消逝在雨夜之中。
這一次,他決定進場。
這種棋局,便是他貴為七劍仙,一入內,便再也脫身不得的。
可這時候的梅巳人,已不會再猶豫了。
蟬鳴一夏,不知秋涼。
曇花一現,不見白晝。
但總歸,這二者都是要比碌碌之人的一生,要精彩得多的。
……
“嘭嘭!”
另一面,街巷暴雨,愈下愈大。
天穹上降下來的雨水,在半空被狂嘯的罡風捲成一團,然後像是千斤巨石一般,一顆顆轟擊在房頂、屋簷、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