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酒用非壯膽,實是殺人劍(第3頁)
桑老看著他沉默了。
寡不敵眾……
這傢伙,到底是要過來幹嘛的?
“你叫什麼名字?”
他再度問道。
“我說了,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醉了。”
邋遢男子將染血的木筷小心翼翼的插回了筷子筒,起身想了一會,再放下一塊靈幣,誠懇道:“賬我已經幫你結了,離開吧,沒必要再送上一條命。”
“有趣,你很有趣。”
桑老笑了:“知道寡不敵眾的道理,腳下還有工具,你又為何不用?”
他說著,視線下眺,示意性的看向了其身側的麻袋。
“非是不用,實是沒有必要。”
邋遢男子拉起了麻袋,頓時裡頭傳來了“哐當哐當”的鐵器撞擊之聲。
他來到桑老的桌子前定住,嘆息道:“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所以沒必要出手。”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打不過?”
桑老冷笑,“年輕人的熱血呢?哪去了?在這一點上,你連我徒弟都不如。”
“年輕……”
邋遢男子低吟一聲,隨即豎起了自己的四指,道:“有的人看著年輕,身體卻已經殘缺了。”
“同樣的……”
他頓了一下,深深凝視著面前老者,道:“有的人看著身體健全,但是不是外強中乾,我也就不清楚了。”
“哈哈哈!”
桑老大笑:“弱禽才會在捕食前遲疑不決,畏首畏尾;真正的猛獸,只會選擇一往無前!”
“一心赴死是嗎?”
邋遢男子不解道:“那不是蠢獸之舉?”
“你想太多了。”
桑老同樣拍著桌子起身,正要說話,突然不言,轉頭看向了窗外天空。
天穹之上,一道靈陣光束沖霄而起。
轉瞬之間,氣流排雲而開,似是天神降臨。
“嗡——”
十里長街,劍鳴齊吟。
酒肆的門簾猛然一抖。
即便是小二,此刻也知曉。
那傳說中,當世只有七人能拿到稱號的七劍仙之一,苟無月,已然到達青龍城。
“我該離開了。”
桑老拍了拍邋遢男子的肩膀,“年少有為,就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如此……”
他打量著面前人的裝扮,搖頭笑道:“如此著裝,縱然再像,也不會是‘是’!”
“我說了,我從不是‘像’,我就是‘是’!”
邋遢男子冷眸一瞪,似乎是生氣了。
“好。”
“你是‘是’,你繼續‘是’,老夫不和你爭辯了,後會無期。”
桑老越過他,走向了門外。
邋遢男子捏緊了拳頭,“你不能出去!”
“天大地大,區區酒肆,又非囚籠,我何故出不去?”
桑老大笑。
每一步邁出,他的氣勢便陡然攀升一截。
直至走到門口,這破爛酒肆已然搖搖晃晃,仿若要完全坍塌一般。
躲在門簾後面的小二身子早就已經僵硬了。
他聽了這對話的全過程。
即便有時候聽不懂,但也不影響前面那邋遢大叔說的那一句話。
此刻。
七劍仙苟無月已至。
這老頭便要選擇離開。
所求為何?
答案,不言而喻!
“我滴個親孃哦,老闆啊,你可知道你的破酒肆來了些什麼人?”
“他們……不,他,他竟然要殺無月劍仙?”
“這這這,這特孃的,我就要一份可以謀生的工作,我至於嗎我,他們不會滅口吧!”
“嗤!”
胡思亂想之際,門簾突然嗤一聲直接被斬斷。
小二整個人怔住了。
他看著完全垂落在地的,本該能遮住自己下半身的門簾。
意識到方才一道劍氣過後,自己的掩耳盜鈴之舉,已然無用了。
猶豫著垂下了門簾,小二便是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只見破爛酒肆之中,桌椅漂浮,碗筷四散,盡皆浮於虛空,爆蓬著無窮白色劍氣。
而這般萬物所指,其目標,便是已經走到了門口的草笠老頭。
“敕!”
邋遢男子並指斬下,那漂浮於虛空的鍋碗瓢盆,便是陡然斬向了草笠老頭的後背。
“小心!”
小二在心頭尖叫著。
這要是在酒肆裡頭出了人命,別說自己了,老闆都不一定能躲過青龍城禁衛軍的執法。
有心救援。
但無力迴天。
小二軟倒到了地面之上。
……
“你所謂的以眾敵寡,終究是太遲了……”
桑老無聲回頭,在幽暗的酒肆環境之中,緩緩一抬草笠。
深邃眼窩之中,一點寒芒綻放,隨後白炎灼灼。
“撲撲。”
輕微聲響於劍意呼嘯之間響起。
只待這聲音出現之際,那被劍意吊起的萬物,直接轟然砸地。
而邋遢男子胸口血色衣物之前,突兀白炎復燃,瞬息間便是籠罩了全身。
“這是……”
男子驚駭了。
他剛才,分明已經將白炎給全部捲走了。
怎的,這玩意還可以重新燃燒起來?
自己,可是半分靈元不曾動用啊!
“劍意?”
很快,他便是瞳孔一縮,完全明白了什麼。
這白炎燃燒的,竟然不是自己的靈元,亦或是肉身……而是劍意!
“不解嗎?”
桑老失笑搖頭,“你既然要來阻止老夫,又為何連老夫的能力,都完全不曾打探清楚?”
“燼照天炎,無物不焚!”
他說著,草笠一壓,便是遮蔽了自己大半張臉。
而那熊熊燃燒於邋遢男子全身的白炎,也隨著這一舉動,直接捲縮入體,完全沁透其五臟六腑。
“唔!”
男子悶哼一聲,七竅流血。
在已經知曉白炎傷害,有所戒備之下。
他依舊著了道。
不僅如此,明明可以將萬物直接焚燼的白炎,偏偏入了他的身體,只是阻隔了他的靈元、天道、乃至對劍意的操控。
其他的,不傷身體分毫!
“這傢伙,對火焰的操縱,竟然已經到了如此精妙絕倫的地步了嗎……”
邋遢男子死命抗爭著。
他想動。
可手一動,筋骨脈絡便是被焚斷,繼而重新熔接。
劍意想動,白炎便攀附上了劍意,直接焚得虛無。
天道氣機想動……
天機完全靠近不了這白炎分毫了!
明明白炎已然入體,但是方圓數丈之地,邋遢男子發現,自己根本感悟不到半分天道氣機。
“光憑溫度,便是蒸發了一切嗎?”
“可惡啊……”
嗒。
桑老收回目光,一步跨出了門檻。
午後暖陽灑下,在酒肆斷牆上拉起一個長長的剪影。
“嗝~”
打了一個酒嗝,桑老似乎才想起了什麼。
他回頭看著那完全蜷縮於地,不斷抽搐的男子,道:“對了,你問的關於‘酒’的問題,老夫似乎還不曾回答你……”
頓了一下,桑老輕聲一嘆。
“酒用非壯膽,實是殺人劍。”
“在這一點上,你連他的半分精髓,都不曾模仿得到。”
“畢竟,他已經開始飲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