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五章 兩世無根互憑定,今我道成藐眾生(第2頁)
現在卻敢……
是因為,他渡劫突破了嗎?
他的底氣,已經足到敢這樣對一位聖帝大放厥詞,而需要保持客觀冷靜的,反而成立為了他的敵人?
“我討厭威脅,紫寵公主。”
徐小受目光從面前紫衣姑娘拳頭上收回,笑意中不見譏諷,多了幾分和善。
他輕輕搖著頭,信步虛空道:
“以前的我討厭威脅,但我無能為力。”
“現在的我依舊討厭威脅,所以我拒絕威脅,選擇威脅別人,威脅你!”
“你太傲了,紫寵……”
這一刻落在五域世人眼裡,紫寵像成了一個符合她體型大小的未成年的小姑娘。
她完全呆滯住了,完全沒想到是這種發展。
而環繞著她,以一種淡淡的教訓口吻,在說教的受爺,成了那個大爺:
“你明知道聖宮是個怎樣的尷尬立場,你不想當被借刀殺人的那口刀,大可以有無數種方式,來跟我談判。”
“偏偏你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如你有劍祖之利、戰祖之勇,或許我還會選擇低頭。”
“而你,區區聖帝。”
啊?
這一個“區區”,給紫寵“區”不會了。
五域看客更是徹底人都麻掉,一時之間思緒都無法轉換過來。
聖帝,是一種什麼很卑賤的狗嗎,滿大街都是那種,可以用“區區”來形容?
受爺踱步往前,負手視向南方,留給聖帝紫寵的,甚至敢只留一個背影:
“我看起來像軟柿子,而你想在我手上討到這個好,以此來彰顯你聖帝、聖宮的威風。”
“錯了,大錯特錯。”
受爺望著南域,望著蒼生大帝的方向,二者以五域為擂,遙遙而對。
而夾在這般戰場之中,遮羞布卻被撕得一片不留聖帝紫寵,臉色鐵青。
她以為聖帝就是主角。
實際到來這裡後,發現哪怕再高調,依舊只是個配角。
八尊諳沒有說話。
連徐小受都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而自己,卻如他言下這般,想出拳而難以出拳,是因為……古戰神臺?
紫寵思緒紊亂。
一個又一個古戰神臺出現,填充了她的腦海。
似乎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夠讓人冷靜下來,說服自己不出拳是因為有戰祖的力量在,根本打不中徐小受。
是因為這樣嗎?
五域皆知不是。
受爺遙望南方時,腳下展開的不再只是奧義陣圖,背後呈現的不再只是天狗食月。
他立在那方。
他劍勢昂揚。
他周身綻著道韻,似乎在這一瞬又悟了什麼,身影影綽,如有重疊。
“兩個受爺?”
風中醉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看到的第一重受爺,具有澎湃的生命力,帶著靈宮時期的稚澀、白窟時期的傻愣、雲侖山脈時期的初現崢嶸、虛空島時期的大放異彩,以及染茗遺址和現今時期的還道歸真。
他又看到了重疊在這一重豐富的受爺之下的另一個受爺,那是個乾癟的形象,是永恆的孤獨,是無邊的死寂,在一片白茫茫的無垠世界裡,他孑然躺著,雙目空洞,憧憬未來。
“情……”
風中醉不懂煉靈。
他只是一個古劍修。
他忽而渾身汗毛倒豎!
因為若從古劍修的角度看,受爺此刻之悟,分明便是情劍術之悟!
——被威脅了一下,再威脅了一下別人,他找到了自我?
“情劍術!”
“紅塵劍?”
“受爺悟了什麼……相?如此強大的相,他,悟了眾生相?”
“不,不對,眾生相不是這個樣子的。”
“眾生相是凡夫俗子,是帝皇貴胄,是大象萬千,是芸芸眾生,絕對無有這般清晰的雙重自我……”
風中醉已快要語無倫次,只恨自己見識淺薄,說了半天,依舊只能發出一句乾巴巴的疑惑:
“他,這是什麼相?!”
昂揚的劍意從背影中拔起。
絕對的自我於憑定間誕生。
紫寵率先察覺到了徐小受的異常,她早聽聞過此子悟性非凡,完全沒想到這樣也能悟?
他,悟了什麼?
雙重自我變得十分明顯,不止風中醉看見,紫寵看見,傳道鏡下的五域世人恍惚中也清晰可見。
受爺似渾然不察,揹負著身後兩個自我,依舊徐徐而道:
“你真找錯人了,紫寵小公主。”
“你應該去找的,是天桑靈宮的徐小受,是白窟、八宮裡的徐小受。”
“最多最多,你再去找雲侖山脈、虛空島四神柱前的徐小受。”
“他們會屈服,會遵從你,敬畏你,順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