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二章 一人之境謂悲鳴,暴雨之前尚寧靜(第2頁)
這是愛蒼生現下所認為的。
他迄今仍舊看不透道穹蒼,自覺能得到的所有關乎於“道穹蒼”的見解,只是他想讓自己看到。
而北槐……
完全不同!
和藏著掖著的道穹蒼截然相反,北槐永遠坦白,永遠赤裸。
他忠誠於悲鳴帝境,亦忠誠於自己,以一種與正常人思維完全迥異的方式。
他按部就班走完了悲鳴帝境對他的規劃——使用著聖帝世家的資源,兌現著自身的天賦,通過聖帝世家的問心考核,走到了那最後一步。
不同於月宮離,對於聖帝位格的“取而代之”之選,北槐沒有半分猶豫。
他公開接過了聖帝位格,契約、成就,一躍成為當年十尊座那一代中,第二位封聖帝的存在。
以上為愛蒼生所瞭解到的,北槐忠誠於悲鳴北氏的部分。
以下為他所瞭解的,北槐忠誠於自我,且與忠誠於家族毫不相悖的做法。
北槐甫一封聖帝,便開始推行自己對生命的研究理念。
僅用了三年時間,他完成了對悲鳴北氏的改造,將九成九的生命體,改造為北槐。
他將悲鳴帝境的世界樹、守護神——大世槐奴役。
他將分散在世家高層的所有靈器、靈藥、靈獸……等資源集中、統一,抓回自己手裡。
他把所有阻礙生命研究理念的存在、聲音送進輪迴,讓他們成為第一批實驗者,用以完善理念。
他僅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一躍成為了悲鳴帝境史上最強的家主,讓世界百花齊放的同時,對外永遠只會發出一個聲音:
北槐!
五大聖帝世家再次襄舉盛會,瞧出了悲鳴北氏下層人員狀態不對,各個都有點瘋癲時。
生米已成熟飯。
悲鳴帝境,已是一個人的帝境。
除了敬而遠之,或是關鍵時刻一同抵制北槐,其餘四大家已什麼都無法做到。
連寒宮月氏都不太想去招惹,可想而知,北槐已強到什麼程度。
“北槐,會死嗎?”
腦海裡再次閃逝天人五衰斬釘截鐵的宣誓,愛蒼生微微搖頭。
這便是他對於天人五衰的質問並不想多作回應的原因。
這便是天梯之上不可告人,告了也無人會記住的真相。
實際上,對外一切能夠有的解釋,早在徐小受登聖山,愛蒼生道出“護道人”三個字時,便解釋過了。
“十!”
同為十尊座的我不行。
尚未臻至十之七八的徐小受不行。
普天之下,愛蒼生空有大道之眼,看不到還剩下幾人有機會可行。
他願意給胡亂拼湊的天人五衰一個企及“十”的機會,哪怕他神智再瘋,只要還能控制得住靈臺處一絲清明……
在世人眼底,天人五衰是癲的。
在愛蒼生眼底,天下人癲了,都比不及一個北槐癲。
護道人是自封的。
因為井底之蛙看不見的東西,大道之眼看得見。
愛蒼生不願再看到飛蛾撲火,更不願意每一次飛蛾撲火後,更為滋養火勢!
“詛咒……”
詛咒,會有用嗎?
來自天人五衰的詛咒,連道穹蒼都中招,連自己都自甘墮落,顯然極為強大。
可是!
它,對付得了北槐,乃至其餘三大家嗎?
愛蒼生沒有答案。
他緩緩從天空收回目光,再次恢復成平日裡該有的靜態,扭頭看向了還留在此間戰局中的徐小受。
天人五衰要的答案太小,他懶得給。
徐小受知道答案的大致輪廓,他不用給。
可光“答案”不“答案”的沒有用,徐小受說得很對,就是“打”!
如若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連自己這個自封的護道人,天梯下的最後一塊試金石都邁不過去。
滾回去玩吧。
至少,井底之蛙也有它自己的福分,知道得少,活得快活。
……
“我需要去南域嗎?”
碎石堆上,依舊端坐在桂木輪椅之上的愛蒼生,看得到五域的議論,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他知道,“蒼生大帝”的形象在此過後,會有損跌,他並不在意。
他本就不是為了蒼生而護道。
他為了淚小小,為了淚小小的自己。
他看著徐小受,神情依舊平靜,彷彿從桂折聖山被拍到東域來,在中間殺了一次天人五衰又不死……
這些,都無足輕重。
事實也確實無足輕重,於愛蒼生所擁護的“道”而言,渺若泥塵。
“如果你堅持,我會讓仲老帶我去南域,你我之間的約定還有效。”
愛蒼生盯著仲老身旁的年輕人。世人皆言受爺狂如少年八尊諳,他更也喊出了“百代無我此天驕,萬載難出再高人”的狂言。
愛蒼生沒有在徐小受身上,看到當年八尊諳的半個影子,更沒看出他裡外有著哪怕半分成功的希望。
他沒有做到跨時代。
他打不敗三十年前的自己,扛不住三段啟封。
他對徹神唸的修煉只在皮毛,比不過曹二柱,更不及魁雷漢。
這證明聖奴培養的下一代,淚雙行是失敗品,取締淚雙行的徐小受,依舊也是失敗品。
聖奴的三十年,從頭到尾,都是一次失敗的嘗試。
除了八尊諳。
除了八尊諳的精神。
“八尊諳,只剩下一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