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包括他

 自然包括他

 “你要殺了我們嗎?”

 李韶音也不知自己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的。她只是直視著蕭術的雙眸,好似不論他做什麼決定,她都能接受。

 蕭鳴欣慰地看著蕭術舉起劍,可最後他沒有把劍揮向李韶音的脖子,而是回身在地磚上劈下了一道界限。

 “蕭術!”蕭鳴怒吼。

 “對不起。”蕭術將李韶音護在身後,他說道,“我真的做不到。”

 蕭術帶著李韶音逃了,蕭鳴震怒,和衡陽門弟子一起追了上去,期間誤殺了蕭術,而李韶音則帶著蕭定安逃往了應天門。

 之後的事林驚昭大多也清楚,可這時她卻看到畫面中有個人在逆著人群奔跑,他慌張地到處詢問:“華姑娘呢?華姑娘在哪?”

 可他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風最後在一間臥房裡找到了身軀變得半透明的華輕竹,他跪倒在,久違地喊道:“姐姐。”

 “天示下達,外面必然亂作一團了吧?”華輕竹虛弱地問,“都怎麼樣了?”

 “你還有精力關心他們?”風不答反問問,“姐姐,是不是我現在去把那個妖孽殺死,你就不用走了?”

 “我早就告訴過你,我的命運註定是消亡。”

 “為什麼?”風雙眼通紅,不解地問,“你明明是神仙,你一直在救世,為什麼天道還要你消亡?為什麼?”

 華輕竹為他拭去眼角的淚:“風,不要哭。”

 風舉起劍:“我現在就去把那個魔種殺了!”

 “不論他死不死,我都會離開。”華輕竹阻攔他,“更何況,他也是被魔神選中的無辜之人罷了,而且天道已經答應給他一線生機。”

 “那你呢?!”風的臉頰已經沾滿了淚,“你該怎麼辦?為什麼天道寧願給一個魔種機會,也不願給你一個機會?!這不公平!”

 “你不要有恨…”

 他笑了。

 風抹去眼淚,重新走回床邊,一把抱起了華輕竹:“如果天道不留下你,我一定會留下你。”

 “你要幹什麼?”

 “我在魔界時,曾不小心闖入禁地,學到了一種陣法。”風收緊抱著她的手臂,“我一定會留下你。”

 華輕竹被他禁錮在懷中無法掙扎,也是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手帶大的那個孩子已經長大了。

 而可悲的是,她竟從未幫他除掉劣根。

 當風抱著她一路來到一個隱秘的山洞中,華輕竹在這裡見到了如人蠱天坑一般的景象。

 那些被他殺掉的人都融入了山壁間,恐懼的面龐和手臂被泥石定格住,整個山洞都是由屍體搭建而成。

 而這些屍體的目光和手,都衝著山洞間最深處的一座冰棺。

 “你…你都幹了些什麼?”華輕竹頭一次氣得胸口發悶,“這些是你做的?你…”

 “姐姐。”風輕輕地將她放進冰棺內,“我不會讓你走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華輕竹艱難地抓住他的衣袖,“難道我就教會了你這些嗎?我就只教會了你這些嗎?”

 “倘若你不走,我也能裝藏仁於心的聖人裝一輩子!”他說道,“姐姐…你是我的神明……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神明消散?那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華輕竹張嘴,卻無法再說話,她的眼皮越發沉重,最後無奈緩緩閉上。

 之後,林驚昭看到了她先前所疑惑之事的答案——

 蕭鳴早就死了。他在殺了蕭術之後,無法承受自己弒殺了親兄弟的事實,又承受不住外界給衡陽門的壓力,於是自刎于山頭。

 風把他的屍體收走,製成傀儡,掩蓋他已經死亡的事實。

 與尋常傀儡不同是,為了不被他人發現,風保留了蕭鳴的神識。

 這便意味著蕭鳴其實一直有自己清醒的意識,但他卻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軀體,一切都必須聽從於風,並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淪落為提線木偶。

 殘忍至極。

 但風卻不覺得。

 後來他化名趙風早早離開衡陽門,創立樂生派,也是為了避免讓外界懷疑。

 風借用蕭鳴這個活傀儡做了許多事,其中也包括利用伍頌澄對魔神的恨意,欺騙他為自己所用。

 而他做這麼多,都是為了留下華輕竹。

 林驚昭看完之後,感概萬千。

 難怪…難怪在朝陽塔下,自己刺死蕭鳴後,他衝自己露出了那樣一個釋然的笑。

 林驚昭收回搭在華輕竹手上的食指,問出心中疑惑:“可當時我回到天界之後,司命和我說的分明也是蕭鳴。”

 “一來,他本身就躲在暗處操作蕭鳴行事。二來,天界發現朝陽塔沒有收回我的神力,便探查了我的記憶。”華輕竹道,“可沒想到他連這點都考慮到,早就在我昏迷時將我的記憶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