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世世(第2頁)
她朝蕭定安伸出手。
“我可是個犟種。”
蕭定安久違地爽朗一笑,將她的手牢牢抓住:“還生氣?”
“不氣了。”林驚昭話鋒一轉,“但是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不生氣的前提是你答應了我什麼?”
天地崩塌,由魔神構築出的鏡花水月在無限崩潰,蕭定安的身軀又鑽心地疼痛起來,可他卻暢快得不行。
“生生世世。”
林驚昭笑:“是生生世世為我做牛做馬。”
“我心甘情願。”
蕭定安止不住地雀躍,他曾無數次用眼描摹過她的容顏,可即便千次萬次,蕭定安依然會無法按耐地面朝她。
在應天門值夜的日子,蕭定安曾親眼見證過飛蛾撲火——何等平靜,何等可笑。
即便同病相憐,可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但如今他明白了。
因為自己現在是如此歡愉。
林驚昭是夜中永不熄滅的焰火,而蕭定安會做那隻義無反顧的飛蛾,哪怕身死魂銷,灰飛煙滅,也要毫不猶豫地撲向她。
幻象在兩人的注目下潰不成軍,他們緊握著彼此的手,朝光明處走去。
誦經聲再一次斷斷續續地傳來,最後停止在光暈散去的那刻,一點亮光變化成烈陽,頂在空中照得人渾身發熱。
老和尚臉上的汗流淌下來,聚在下巴處不斷地向落在地上,他的衣服被汗水浸深了顏色,整個人都黏黏稠稠的,可哪怕如此,他也從未動過一下。
直到他不再誦經,旁邊的和尚才敢遞上一方帕子。
夏無許毫不鬆懈地盯著緊閉木門,見裡面遲遲沒有傳來動靜,心情有些急躁:“人怎麼還沒出來?”
幾乎是剛問出口,林驚昭就推門而出。身後的蕭定安跟著她走出來,然後將木門重新合上。
“現在的情況…”她著急問夏無許慕音有沒有上山,卻在見到老和尚滿頭大汗的模樣時閉了嘴,恭恭敬敬地拜道,“多謝您。”
“不必謝我,是姑娘心性堅韌,才可全身而退。”
“慕梵醒了,我就想著上山來找你們,結果一上來就看見這場面。好在你沒浪費太多時間,也沒被困在裡面,不然我們都得完蛋。麻煩你下回做事多小心謹慎些行不行?”夏無許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又問老和尚,“現在人醒了,你和慕梵究竟說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們了吧。”
“老衲已然告訴她了。”
“是,在我的幻象中,老師傅告訴我了。”林驚昭別有深意地看向老和尚,“只是我還有一事不解,敢問老師傅可否為我解答?”
“但說無妨。”
“您是刻意在此等我的嗎?”如果這裡只是鏡花水月,他又怎能料到他們會因慕梵而來?又怎能在幻境中幫她走出另一道幻境?
“鏡花水月,真真假假,真假之辨,全在人心。”老和尚道,“只是,鏡花亦是花,水月亦是月。”
林驚昭微微點頭:“多謝解惑。”
“既然話已帶到,那麼老衲便不留幾位施主了,只是送別前還有一言贈予姑娘。”他雙手合十,檀珠掛在兩掌間,“諸多因果加之於身,必會迎來抉擇時刻,望那姑娘謹記今日破出幻象之決心,方可尋到出路。”
這段話是單獨送給林驚昭的,蕭定安和夏無許聽不到,他們只能看見老和尚嘴唇微動,似乎在呢喃什麼,那之後就被請出寺廟了。
三人一同下山,林驚昭回想老和尚的話,總覺一頭霧水。再回頭想問問究竟是什麼意思的時候,那座寺廟已經憑空消失在了山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彷彿這裡從來沒有過建築。
“看來他們是特地在此等著的。”蕭定安道。
夏無許催促:“先不管究竟是不是特地,和慕梵有關的那則預言到底是什麼?”
林驚昭複述了一遍自己在幻境中以小說方式閱讀到的片段,而後猜測:“我想這意思應該是,慕梵如果選擇奪皇權,那麼他將會是一代明君,只是為此需要所有親近之人的性命來鋪路。另一條就更不用說了,那不正是…..”
正是慕梵為了救師風緣而亡的結局。
“那我們現在該如何?救下慕音然後幫他登基?”夏無許言簡意賅。
“我想應該不是…”
尖銳的馬鳴聲打斷林驚昭的話,接著陣陣刀劍摩擦的聲音紛至沓來,很快林中微風便沾染了濃厚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