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種

 犟種

 儘管在師風緣說出那個遇害之人的名字之前,林驚昭就做了心理準備,但當聽到“慕音”二字時,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地一顫。

 “所以慕音她…”

 “死了。”

 這兩個字讓師風緣感到力氣被抽乾,林驚昭從身上找出一張帕子,遞給他擦拭額頭的冷汗。

 她原本想說些安慰的話,畢竟師風緣當年是在上山的路上遇見慕音被追殺,還未曾拜入奉道門,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可心結這種東西,外人解不開。

 蕭定安問:“這件事慕梵不知道吧?”

 “我怎麼敢告訴他,我如何開口?”師風緣坐了下來,“我原本是想找個時機答謝他的救命之恩的。”

 可是…

 可是在他開口之前,慕梵先開口了。

 他喝醉的時候與師風緣傾訴,說他曾有一個妹妹,性子和他一樣跳脫,但是死在了這座山上,找到的時候幾乎是萬劍穿身。

 他其實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和父母吵架賭氣才上山,而是因為他的妹妹。

 林驚昭垂眸,又突然反應過來什麼,她激動道:“那在這裡,慕音她會不會…”

 “我不知道。”

 「宿主,您忘了嗎?」

 林驚昭渾身一抖:“我又忘了什麼?”

 「在《宮城》的劇情中,慕音最後就是慘死山林,萬劍穿身的結局。」

 “那我應該…”

 「請宿主不要妄想改變書中配角的結局。」

 “要按你這麼說,身為炮灰女配的我早就該死了,為什麼我的結局就能被改變呢?”

 「我從沒有告訴過宿主您的既定結局會改變。」

 林驚昭回想了一下,這個“系統”在風滿樓毫無徵兆地帶著一段陌生記憶蹦出來的時候,說明了《宮城》是be結局。

 難不成這是對應慕梵現實中身死的結局?

 “驚昭。”蕭定安抓住她的手腕,“醒醒。”

 林驚昭扭頭看向蕭定安。

 “蕭定安的結局是什麼?”

 「他的既定結局也不會改變。」

 模稜兩可…她問的明明是蕭定安的結局是什麼。

 蕭定安又重複道:“林驚昭,醒醒!”

 “怎麼了?”夏無許站起身,“你…”

 林驚昭回以他們笑容:“我沒事,想的事太多,有時候就容易走神。”

 說完,她頓感頭皮一麻,蕭定安正滿眼懷疑的看著她,連目光都寒了幾分,這眼神讓林驚昭夢迴兩人最初相識的時候,他總喜歡這樣看自己。

 頂著蕭定安的審視,林驚昭假裝不在意地問:“師風緣,除了這些你還知道其他的什麼嗎?”

 “以我當年的身份,能知道的事少之又少,更何況我不怎麼關注外界。”師風緣說道,“但是後來慕梵曾和我提起過一件事,他上山並不是因為和家人賭氣,而是因為一則預言。”

 “什麼預言?”

 師風緣搖頭:“他沒和我細講。”

 “那你還記得慕音遇害大約是在什麼時候嗎?”

 “我記得…”師風緣回想道,“約莫是在我遇見慕梵的七天後。”

 或許少了他一個打雜的苦力風滿樓也不會注意到,但師風緣已經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了,可他更沒有辦法逃到別的地方去,於是為了活命,在七天修養好身子後他就上山了。

 “如果今天在風滿樓發生的事對應慕梵救下你的那天,那麼就說明慕音可能會七日後遇難。”林驚昭決定,“我們就先守著慕音。”

 “不是要取走慕梵的神魂嗎?關慕音什麼事。”夏無許敲了敲桌子,“你也說過時間不多,要救慕音還得再等上整整七天,我們不能把事情浪費在無意義的事上。”

 師風緣看向她:“這不是無意義的事。”

 “你們瘋了?”她冷笑,“這裡是鏡花水月,是假象,除了那縷神魂是真的,還有什麼是真的?”

 蕭定安道:“希望等你見到伍頌澄和楚小螢時也能這般冷靜自持。”

 夏無許拍桌而起:“別把我和你們混為一談。”

 “當真嗎?”師風緣犀利的眼神投向她,“你若沒有心結,又怎會與我們一樣等了三十年?這三十年裡,你當真只是安心地做你的衡陽門門主嗎?”

 一時間,三個人站在房間裡,沉默無言。

 那些鬱結於心的過往,那些隨風逝去的人如今再一次活生生地在自己眼前,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