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我(第2頁)

 隨著視野愈來愈高，愈來愈廣闊，林驚昭覺得世間的一切都緩慢下來，而她終於能在這片天地間暫緩一口氣。

 群山，飛鳥，清風，這些宛如古畫般的景象躍然在眼前，美好又令人自在。

 她心底升出無比的快意。

 林驚昭又御著劍往低處飛，掠過一片青綠的湖水，水波盪漾，林驚昭看見身側的影子，她衝蕭定安笑。

 “蕭定安。”她展開雙臂，與他一樣的白色衣袍飄搖，話語間帶著驕傲，“這是我守住的！”

 這一刻，夕陽照在她的身上，撥散了些許迷霧，蕭定安得以看見她揚起的唇角，鬼迷心竅地“嗯”了一聲。

 “你答應了？”

 風把他們二人擁在懷中，兩道白色的身影結伴而行，遨遊天地，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道侶一樣。

 他後知後覺：“我答應什麼了？”

 “你要陪著我。”她朝他伸出手，“我們一起去記得，一起去證明給天道看。”

 蕭定安聽到，有一種響聲在極速變快，亦如昨夜朝陽塔下，被她的話語所澆灌後。

 ——“陪著我，不好嗎？”

 這是到底是為何？

 這是憐憫，還是憐愛？

 是她要滅除自己的手段？

 神女為了殺他，願意放下身段來垂憐自己這樣一個東西？

 恐慌又一次滲入他的呼吸。 從天示降下的那刻起，他的人生就註定與他人不同。

 父母為換他一線生機而喪命，三百年來，他被修仙界唾棄，多次與師兄師姐下山都會被其他門派故意刁難，直到他長大之後才稍有停歇。

 這些人為他付出了太多了。

 大多數人不知天示後續，但他知道。

 自從張齊山告訴他之後，他幾乎每夜都難以入眠。

 神女長什麼樣？有什麼能力？她什麼時候來？那時候自己能不能打得過她？如果她是帶著其他神仙一起來，聯合其他門派一起誅滅他，彼時應天門要還站在自己這邊，他可不可以護得住所有人？

 可如今，他被庇護，他被垂憐，他目睹她為救蒼生而鮮血淋漓，而這蒼生中也包括自己，偏偏他還是唯一記得的人，就好像宿命一樣。

 可這樣算什麼？

 他有些惱怒。

 蕭定安想，他只是被眼前這人的不懈的話語所洗腦了。

 他一開始就不該接近此人。自己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迷魂藥，見林驚昭後面那麼認真地想學習御劍，竟也不知不覺地被她給帶偏了。

 “我知道你還在猶豫。”林驚昭加緊攻勢，“但是不急，我願意等。”

 “林驚昭。”蕭定安冷聲道，“別等了，我不可能上套。”

 “什麼上套不上套的，說得多難聽呀，我分明是在等你與我兩情相悅的那一天好不好。”

 “不可能。”

 “彆著急否定呀…”

 風毫無徵兆地變大，林驚昭又忙著和蕭定安說話，一下沒把控好平衡，搖擺兩下就要摔下去。

 蕭定安面色一變，急忙要把她拉回來，這時不知道何時從後面趕來的宋光青接住了要掉入水中的林驚昭，道：“陸師姐不放心叫我跟過來看看——林姑娘，飛行時不可走神，要多加小心啊。”

 蕭定安僵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自己根本碰不到她，著急什麼。

 宋光青放下林驚昭，讓她站在自己的劍上，她道：“這風太大了…對了，我的劍掉到湖裡去了，不要緊吧？”

 “那都是用來給新入門的弟子練習用的鐵劍，門中還有許多呢，姑娘不必為此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