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

 等到了

 這句提問語氣平靜,可看著蕭定安的眼睛,卻像是被利刃刺中。林驚昭本就慌亂的心變得更加無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看穿了什麼?

 “那東西雖說是水妖的頭頭,卻也不至於被我斬成碎塊都能死而復生,而它吃了你。”

 林驚昭心中有些煩惱,當時腳上的傷還是被他發現了。可她同時又鬆了口氣,她還以為自己被看穿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或者我們不著急……”蕭定安放緩了語氣,尾音都帶著笑意,“你在我的劍中,都看到了什麼。”

 他話音落下,風起雲動。

 倘若他平日祭出血劍,使用之後必定狂躁無比,難平心緒。可他在水下的那次,不僅從劍中感受了另一股不屬於自己體內的力量,使滅道發揮出了另一層境界,更是第一次沒有感到煎熬的抓狂。

 而且他體內的毒素也全被逼了出去,傷也奇蹟般地癒合了。

 蕭定安斬向水妖的那一刻,清楚地看到了林驚昭鑽入了他的劍中。

 林驚昭不答反問:“蕭公子,你說是詢問,為何卻和拷問一樣?”

 “我可沒用刑,何來拷問。”

 蕭定安直起身子,林驚昭卻揪準時機站起身湊到他耳邊——他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可還是覺得耳根發癢。

 “我在劍中,窺見了你要滅的道。”

 蕭定安蹙眉,眼神流轉在她臉上,努力地想要看清什麼。

 因著骨子裡的暴戾,所以在外時蕭定安極少與人打交道。出來遊歷的時間久了之後,才慢慢學會了裝作柔和地與旁人說上兩句,但更多的還是用劍與妖魔鬼怪說話。

 那些人情世故,他從來都是冷眼旁觀。

 蕭定安活了三百多年也從未與像林驚昭這般的人打過交道,所以兩次與她的對話,他總能被噎住——這讓蕭定安很不爽。

 “我看你能張狂到幾時。”

 林驚昭覺得按照這情節發展下去,莫說漲好感值,別掉到負數就謝天謝地了。

 她趕緊思考有什麼能挽回的對策,卻沒想餘光撇見雲芝朝著此處走來,而云芝的隨行丫鬟跟在身後哭著喊著,卻怎麼也不能將她拉回來。

 蕭定安眸光一閃,縱身躍下,點著腳下的風三兩步便來到雲芝身前,便見她睜著眼,目中無神,表情呆滯,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於是用劍柄抵住她的肩,阻攔了去路。

 她嘴唇翕動,似乎在嘟囔著什麼。

 蕭定安走近了聽才明白。

 “若生…若生…”

 雲芝的丫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公子,我們家小姐不知為何,夜半忽然起身要往這邊來,奴婢如何攔都攔不住…”

 蕭定安答:“她被迷了心智。”

 他當即燒了個符紙,不一會兒,衛橫江與陸惜月紛紛趕到。衛橫江正要出手解開雲芝身上的咒,卻被蕭定安伸手攔下。

 “定安,這是何意?”

 “勞煩這位姑娘。”他對雲芝的婢女說道,“還請你去把你們家老夫人請來,讓她親自看一眼。”

 “好,好…奴婢這就去!還望你們能救下我家姑娘!”

 見那小婢女匆匆跑遠,衛橫江焦急道:“定安,你快讓我給她解開,若是一直僵在此地,雲小姐即便醒了心神也會有損。”

 陸惜月眼中也滿是擔憂:“這裡距離老夫人的居所還有一段路,老人家上了年紀自然走不快,這樣一來便要拖上許久了…”

 “陸姐姐,蕭公子的思量是有道理的。”林驚昭不知何時從她身後竄出來,“你看今早雲老夫人的態度,若不讓他們親自見上一眼,如何能心服口服呢?”

 陸惜月猶豫道:“可是…”

 “我先穩住她的神智。”蕭定安伸手點在雲芝眉間,“這樣一來,師姐與師兄便不必擔憂了。”

 約莫一刻左右,那婢女才帶著雲老夫人前來,身側自然也少不了雲才之與劉蘭秀的影子。

 蕭定安見狀,收回手,側身給雲芝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