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天真

 毛毛重新回到家裡，讓夏梔有回到三年前剛剛搬來浦亭時的感覺。那時她們住在對面，偶爾一起搭夥點外賣，毛毛的狗窩和玩具散落在自己的客廳裡，週末總一起出去逛街吃飯，雖然自己不承認在談戀愛，可回想起來，那段時間相處自然快樂，曖昧期，或許才是一段感情最難能可貴的時刻，渴望更多，害怕太少，對方任何舉動都令人冒出星星眼。

 現如今在家的時間更長了，卻幾乎抽不出時間來和毛毛玩，它叼著玩具不斷嘗試放在自己面前，夏梔也無法暫停手上的稿件，去和它玩鬧。抬起手邊的水杯喝水，看見花體字母xz已經被磨損得幾乎看不見了，別人肯定不會知道，這個印著自己名字和“作家”的杯子，是專屬的定製，兩年多過去，印在杯子上的名字都會消失，更何況人。

 手機屏幕上，念曉之的名字伴隨著鈴聲亮了起來。

 “今天燕都的首場演出不錯，觀眾笑聲明顯多了起來，謝幕時鼓掌也更熱烈些，我難得再次感受到了在劇場裡的熱情。”

 “那看起來修改起作用嘍。”

 “也不全是，有一些場之前在浦亭演效果不錯，這次反而沒什麼反應，可能還要考慮到城市之間的差異性。”

 “你已經回到酒店了？不休息？”

 “聽這意思是不想再繼續聊了，我可是拖著疲憊的身軀給你彙報好消息。”

 “是怕你太累了，後面還有幾天呢，能扛得住嗎？”

 “浦亭演了兩週我不也過來了，這邊才一週，不過……今天投資人來看了，也提了些意見，回去了我們再看看。”

 夏梔一向不喜歡聽取太多人的意見，人一多，意見就更雜了，好好的東西就會變得中庸起來，夏梔喜歡尖銳而熱烈的情感表達，那種可以直擊心臟，讓心跳不斷加速的情節對話。若是太多人想要加入自己的感受，難免就要妥協。

 “不說話了？”

 “覺得漸漸已經不是我的作品了，不過這也難免吧。”

 “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天真，商業社會，賺錢才是真本事，妥協和那些虛頭巴腦的所謂文人清高，一點不值錢。”念曉之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絲毫沒有原本溫柔的氣息。夏梔停了幾秒鐘，也恢復了冷靜。

 “嗯，既然要商業化，就應該有商業化的準備，我難免還是有些慣性。”

 這是夏梔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念曉之有些後悔沒有打視頻電話，原本對著自己多少有些的微笑語氣蕩然無存，只剩下冷冰冰的聲音。夏梔向來不喜歡打電話，若不是念曉之說過打字太繁瑣又說不清楚，才迫使她接電話。下一步，或者可以培養一下接視頻電話的習慣。

 “早點休息吧。”掛了電話，“天真”，這個詞縈繞在夏梔的腦海裡。若是要把寫劇本當做職業，確實不應該如此情緒化，在職場上夏梔很少失去理智，雖然最終選擇不續約多少有點賭氣的成分，但場面上做的還過得去。

 葉曉雪，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天真，即便在她面前會小作好幾天，她的評價也只是“可愛”，展佳說過，念曉之不適合自己。不知道她們怎麼知道的？明明只是吃過一頓飯而已。

 回到浦亭後，葉曉雪主動給小谷打了電話，什麼時候可以去接毛毛回家，小谷自告奮勇說送回來。葉曉雪正下樓去接人，在小區門口遇到了溫懷玉，捧著一大把火紅的玫瑰，打了葉曉雪一個措手不及。

 “曉雪，我知道有些突然，只是一束花而已，沒別的意思，就是祝你燕都演出成功。”

 “不好意思，溫醫生，我真的不能收。”

 一大束玫瑰花，說沒有別的意思。推擋著始終沒有接過來，正在僵持不下，聽到熟悉的狗吠聲，由遠及近。轉頭看到毛毛正拼命想要掙脫繩子跑向自己，尾巴耷拉著，兇狠地對著溫懷玉叫，引來了周圍更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