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推開

 面對夏梔突如其來的笑容，葉曉雪有些錯不及防，甚至看到了她左臉頰上的酒窩。

 “什麼蠻可愛的？”

 “你吃醋的樣子，蠻可愛的。”

 “誰吃醋了！”葉曉雪不服氣地叫嚷起來。

 “先進來吧。”看葉曉雪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拉了她一把。“今晚要被蚊子襲擊了。”

 毛毛的狗窩佔據了陽臺的一角，還有零零碎碎它的玩具。夏梔轉身進了臥室翻出蚊香插上，客廳書桌上堆著滿滿的書，好幾支筆，好幾本筆記本，散落在電腦周圍。床上自己的睡衣摺好放在枕頭旁邊。

 “聞著你的味道，我會睡得好一點。”夏梔自己解釋起來，不太像她的風格。

 “這兩週你一直抱著我的睡衣睡？”葉曉雪的問題，依然沒有人回答，“那你捨不得我走麼？”

 “你不在，我可以專心點寫東西。”

 “什麼意思？我打擾你了？”

 “不是。”

 “夏梔，我們現在到底算什麼？”聲音有點弱弱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 叫大名？夏梔不得不轉過身正對著她。

 “小谷問，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了。”

 “那你怎麼說的。”

 “沒回答，我不知道。”看著對方的大眼睛，夏梔不說話，只是微微皺起了眉。“做我的女朋友吧。”屋子裡明明沒有掛鐘，葉曉雪還是聽到指針滴答滴答走過的聲音，心跳一時間都停止了。

 “葉老師這麼擅長表白，有過很多女朋友吧。”夏梔沒有正面回答，轉身走開了。

 “我需要準確直接的回答。”

 “非要拘泥於一種關係嗎？”夏梔不否認，和葉曉雪一起的這些天，她難得地開懷了很多，但確認一份關係？“只要你願意，你可以隨時來，不願意了，也沒人會說什麼，這樣不好麼？”

 不主動丶不拒絕丶不負責。這九字真言執行得很徹底。葉曉雪扭頭開門。

 “想想，你看，你不是有專屬的稱呼嗎？”語氣裡些許的著急，夏梔甚至伸手拉了她的手腕。

 “這是我求來的，我要的是你屬於我，而且……只屬於我。”葉曉雪情緒有些崩壞，艾雲和小谷的關係如此迅速，夏梔卻是這模稜兩可的態度。

 “葉曉雪，一個人身邊的位置就那麼多，有人來，就會有人走……”夏梔表情認真說，後半句還沒有說完，被葉曉雪揮手打斷了。

 “我不是來補空的。”葉曉雪狠狠地把門關上，被兩人吵醒的毛毛夾著尾巴發出嗚咽的聲音，抬頭看著夏梔，夏梔過去摸了摸它的頭。

 “沒事，只是吵架而已。”

 後來葉曉雪無數次聽到了這句話的完整版。開始她覺得這簡直是一個魔咒，這是夏梔在暗示有人走了，她頂了個空，她也隨時可能被人頂替掉。

 再後來，她們無意間重逢在人聲鼎沸的慶功酒會上，看到夏梔身邊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女孩時，葉曉雪才終於第一次明白，如果夏梔沒有真心趕走了一個人，她根本進不了夏梔的世界，她確實鑽了一個空子，卻還是，弄丟了她。

 第二天躺在床上手機響起，圖片裡毛毛一臉憨相的坐在門口，點開實時視頻，夏梔正在把它的東西搬出門。

 這是什麼意思？毛毛也要被趕出家門了嗎？葉曉雪帶著一股子起床氣爬起打開門。

 “我下午出差，正好你也回來了。”一箱子毛毛的東西從地上滑了過來。

 “這個也還你吧。”沒料到她會還鑰匙，葉曉雪遲疑著接了過來，還沒開口，夏梔頭也不回地回去了，對面大門“嘭”的一聲關上，整個世界恢復了一片靜寂。

 一整個下午，葉曉雪都豎著耳朵聽對門的動靜，接近傍晚時，聽見了反鎖大門的聲音，已經馬不停蹄地開門奔出來，夏梔已經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

 “小梔，要去多久？”

 “不確定。”

 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一句，電梯門緩緩關上了，夏梔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手環，沒有看向葉曉雪。

 第一次打卡浦亭新翻新的遊樂場，葉曉雪被艾雲陰陽怪氣了一番。“有些人的臉好像沒有那麼春風得意了哎。”簡單描述了這幾天發生的事，反而把艾雲嚇了一跳。

 “表白？那麼快？”艾雲不禁為這位勇敢者擔憂起來。“第一次被推開，感覺是會比較強烈的。”葉曉雪聽得一頭霧水。

 “哎，她會無數次地推開你。”艾雲嘆氣道，“習慣動作了。”

 “怎麼說？”

 “不太確定吧，怕自己是庸人自擾？怕對方不過是玩玩？和她曖昧過的人不少，但每次她一縮回她的殼裡，沒幾個人能堅持。”

 “你說我這才是第一次？”明明是表白，為了確認，為什麼要縮回去。

 自從認識夏梔以後，太想要得到反饋，夏梔對她的那些縱容，她都感覺得到，可一旦涉及關鍵問題，夏梔又什麼都沒有給過她，難免害怕。“怎麼樣？還繼續？”艾雲的臉上浮現了一種勝利者的氣息，彷彿在說，看，我是那個站在她身邊那麼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