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能忘憂 作品
第32章 斷橋邊的紅衣女鬼影
斷橋邊的紅衣女鬼影
那座斷橋,橫跨在荒村外頭的野溪之上,像是歲月斷裂的殘章,被棄置在這幽僻之地,終年氤氳在溼冷的霧靄裡。橋身的石欄殘破不堪,雕紋被風雨侵蝕得模糊難辨,如同一張張哭號後扭曲的面龐,訴說著往昔無人問津的故事。
我是個四處遊歷寫生的畫師,誤打誤撞尋到此處,暮色正像墨汁般在天邊肆意暈染,瞧著這斷橋在朦朧中別有一番古韻,便想著尋個近處農家借宿,明日好將此景繪於紙上。溪邊有個老叟,蓑衣斗笠,正彎腰收拾著漁具,我上前問詢,他抬眼,目光渾濁卻透著驚惶,囁嚅著嘴唇:“後生,莫要靠近那斷橋,尤其夜裡,有髒東西吶!”我心頭一凜,可年輕人的好奇與執拗作祟,只當是鄉野迷信,謝過老叟,仍朝著斷橋邊的破廟走去,決意在那兒落腳。
夜幕低垂,星子被厚雲捂得嚴實,一絲光都透不出來。破廟內,蛛網橫七豎八,佛像缺了半邊臉,金漆剝落,慈悲不再,倒像個冷眼旁觀的邪祟。我在牆角鋪好鋪蓋,剛吹熄燭火,風聲便灌了進來,在廟內打著旋兒,呼嘯如鬼哭。就在睏意將襲未襲之時,一陣隱隱約約的哼唱聲,順著風的尾巴,悠悠飄至耳畔,曲調哀怨,似是女子在低訴衷腸,又透著無盡悲慼與不甘。
我一個激靈坐起,寒毛直豎,抱緊被褥,藉著那透過窗欞的慘淡月光,望向斷橋方向。只見霧靄之中,一抹鮮豔的紅影晃悠浮現,像是一朵綻放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醒目且疹人。那身影漸漸清晰,是個身著紅衣的女子,長髮如瀑,幾乎垂至腳踝,卻遮不住她那慘白如紙的面龐,雙眼空洞,唯眼角掛著兩縷血淚,殷紅刺目,恰似在暗夜泣血。她赤著腳,踏在斷橋的殘石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噠噠”聲在寂靜夜裡傳得老遠,周身散發著徹骨寒意,令周遭空氣都似結了冰。